第一百三十六章 地脉回响·古祭坛秘
噬灵妖木的残骸在清冷月光下迅速风化，最终化作一堆不起眼的黑色灰烬，融入林地。那股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和痛苦的意念回响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宁静，仿佛这片土地终于卸下了沉重的负担。空气中原先那丝沉闷的腐烂气息被夜风带走，虽然草木清香尚未完全回归，但一种雨后的清新感开始隐约弥漫。
“总算彻底清净了。”沈不归长舒一口气，手中的探测器依旧在尽职尽责地扫描着周围，“能量读数恢复正常，灵气流向趋于平稳，那个异常的涡旋消失了。看来这妖木就是此地异变的根源。”
林野调息完毕，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他走到那株断裂的妖木原本所在之处，用剑鞘拨开灰烬，仔细观察地面。只见妖木根系曾经盘踞的地方，土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焦黑色，并且向下凹陷，形成一个浅坑。“根系深入地下，汲取地脉灵机，难怪能形成如此规模的灵气涡旋。只是不知，它是如何变异成这般模样的。”他沉吟道。
陆清言也走了过来，她蹲下身，指尖泛起淡淡的翠绿光芒，轻轻触碰那焦黑的土壤。作为木灵根修士，她对植物的感知更为直接。“这土壤中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的邪异气息，与妖木同源，但更古老、更深沉……似乎并非妖木自身滋生，倒像是……被污染侵蚀的结果。”她秀眉微蹙，感受着那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冷。
“污染？”姜莱服下丹药后，脸色好转不少，闻言也凝聚心神感知。她的水灵之体对能量的“纯净度”异常敏感。“清言姐说得对，这地底深处，似乎有种很淡很淡的……不协调的感觉，像是清澈的水流中混入了一滴墨汁，虽然被稀释了万倍，但本质迥异。”她指向焦黑土壤下方的更深处。
沈不归立刻来了精神：“哦？地下还有异常？让我看看！”他调整探测器，将探测模式切换到深层地质扫描和异常能量溯源模式。屏幕上的数据飞快滚动，发出轻微的滴滴声。片刻后，他指着屏幕上一处模糊的反馈信号道：“有发现！地下约十丈深处，有一个非自然的空洞结构，规模不大。而且……探测器捕捉到一种非常微弱的周期性能量脉冲，频率极低，波长古怪，与已知的灵植或矿石波动都不匹配，倒是……有点接近古阵法残留的波动特征，但更加晦涩。”
“古阵法？空洞？”林野目光一凝。流云宗古籍记载，万枯岭在远古时代曾是灵气充沛之地，宗门前辈也曾在此建立过据点，只是后来天地剧变才逐渐荒芜。此地出现上古遗迹并非完全不可能。“能确定具体位置和入口吗？”
沈不归操作了几下，摇摇头：“深度和大概方位能确定，就在我们脚下偏东南方。但入口……探测器没扫描到明显的通道。可能被泥土岩石掩埋了，或者本身就有隐匿阵法。”
“既然发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林野看向三位同伴，“宗门玉简中提及，万枯岭复苏，机缘与风险并存。此地刚除去妖木，短期内应无其他强大威胁。这地下空洞与那妖木变异或许有所关联，探查清楚，或许能对了解这片土地的过去和现状有所裨益。你们意下如何？”
陆清言沉吟道：“探查可以，但需格外谨慎。上古遗迹往往步步杀机。我们刚经历一战，状态并非巅峰，应以探查为主，若有不可控风险，立即撤离。”
姜莱虽然对未知有些本能的不安，但好奇心和对宗门任务的责任感占据了上风，她点头道：“我同意清言姐的看法。我的水灵感知或许能帮我们避开一些能量陷阱。”
沈不归更是跃跃欲试：“放心吧林师兄，我会全程监控能量变化！说不定下面有什么宝贝呢！就算没有，这古阵法波动本身也是极有价值的研究资料！”
见三人都同意探查，林野便不再犹豫：“好！那我们就在此寻找入口。不归，你负责定位和能量监控。清言，你感知植物根系和地脉走向，看看有无天然或人工的缝隙。姜莱，你用灵力感知地下水汽流动，有时水流能指示隐藏通道。我负责警戒四周，并准备必要时强行开路。”
四人分工合作，立刻行动起来。沈不归不断调整探测器参数，试图更精确地锁定空洞位置和能量脉冲源。陆清言闭上双眼，神识与周围草木相连，感受着大地深处根须的脉络和灵气的细微流向。姜莱则再次将水灵之力渗入地下，如同最敏感的触须，感知着土壤湿度、地下潜流以及任何不寻常的能量屏障。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色渐浓，林间愈发寂静。
“有了！”几乎是同时，陆清言和姜莱睁开了眼睛。
陆清言指向东南方约五丈外的一棵异常高大的、树干中空的枯死古树：“那棵树的根系深处，有一条极细微的、非自然形成的灵气通道，非常隐蔽，似乎是利用天然树洞和根系缝隙形成的。”
姜莱也指向同一个方向，补充道：“没错，那里的地下水汽有非常微弱的导向性，似乎被什么力量引导着流向地下深处，就在那棵枯树下方。”
沈不归的探测器也发出了确认的蜂鸣：“坐标吻合！能量脉冲源就在那下方！而且……探测器显示那棵枯树本身就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像是……一个伪装过的节点？”
四人来到那棵需要三人合抱的枯树前。树干中空，内部积满了腐烂的树叶和泥土，看起来与周围环境别无二致。林野示意大家后退，他凝神静气，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阳和剑气射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精巧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剥离树干内部腐朽的填充物。
随着泥土和烂叶被清除，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地下倾斜的黝黑洞口显露出来。洞口边缘光滑，明显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且覆盖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隐匿光膜，若非仔细感知，根本难以发现。
“果然有入口！”沈不归兴奋道，同时警惕地扫描着洞口，“隐匿阵法年代久远，能量已近乎枯竭，所以才会泄露出微弱的脉冲波动。直接穿过应该没问题，但里面情况未知。”
林野当先一步，神识探入洞口，感受片刻后道：“通道内空气流通，并无毒瘴秽气。我先行，不归紧随，清言和姜莱断后。保持阵型，步步为营。”
他率先弯腰进入洞口，阳和剑气在体内流转，在身前形成一层淡淡的护体罡气。通道初段狭窄潮湿，石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向下延伸约十数米后，豁然开朗。
四人走出通道，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不算太大的地下空间。空间呈圆形，直径约二十丈，高约三丈。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一个由某种暗青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约半人高，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古老而晦涩的符文，这些符文大多数已经黯淡无光，但仍有少数几个关键节点，在微弱地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正是沈不归探测到的能量脉冲来源。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早已腐朽的骸骨，骨骼形状怪异，不似人类，也非寻常妖兽。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沧桑、死寂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威压，仿佛在诉说着久远年代前的故事。
“这是……一座上古祭坛？”陆清言环顾四周，目光凝重，“看这符文风格和建筑样式，非常古老，至少是万年以前的东西。这些骸骨……似乎是某种祭祀的牺牲品。”
姜莱一进入这里，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低声道：“这里的‘水汽’……完全凝固了，没有任何流动，充满了悲伤和……怨恨的情绪，比刚才上面那些残留意念要浓郁得多，但也更沉寂。”她下意识地靠近了陆清言一些。
沈不归则如获至宝，立刻开始全方位扫描祭坛和整个空间：“太惊人了！这符文结构从未见过！能量运行方式也极其奇特，似乎不是单纯的聚灵或封印，更像是一种……转化或者沟通的媒介？”他尝试记录下所有符文的图案。
林野没有贸然靠近祭坛，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寸地面和墙壁，警惕可能存在的机关或禁制。“不归，能判断这祭坛的作用吗？还有，那些闪烁的节点是怎么回事？”
沈不归一边记录一边分析：“作用暂时无法确定，数据库里没有匹配信息。至于那些闪烁的节点……奇怪，它们的能量波动，与上面那株噬灵妖木的核心晶石，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更加纯粹和古老。就好像……妖木的变异，是受到了这里泄露出的某种力量的影响甚至污染！”
这个推断让众人心中一凛。如果妖木的变异根源在此，那这座祭坛潜在的危险性就大大增加了。
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或许是沈不归的探测行为引发了某种反应，祭坛中心一个原本完全黯淡的巨大符文，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微弱的白光！
紧接着，那白光中投射出一些模糊扭曲、断断续续的影像碎片：怒吼的巨兽、崩塌的山岳、燃烧的天空、无数挣扎的身影……同时，一阵充满绝望、不甘和疯狂的低语呢喃，直接在所有人心底响起，虽然听不懂语言，却能清晰感受到那股跨越万古的悲怆与怨愤！
“小心！是远古记忆碎片和精神残留！”林野低喝，阳和剑气再次勃发，驱散着侵入心神的负面情绪。陆清言也立刻施展清心咒，翠绿光华笼罩众人，稳定心神。
姜莱对这类情绪波动最为敏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强行镇定，水灵之力在体内流转，努力保持灵台清明。沈不归则一边抵抗精神干扰，一边疯狂记录着这难得的“数据”：“不可思议！这是信息投射！这座祭坛在特定条件下能记录和回放信息！”
影像和低语持续了约莫十息时间，便骤然消失，祭坛上的白光也重新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地下空间恢复了死寂，但那惊心动魄的远古景象碎片，已深深烙印在四人脑海中。
“刚才那是……上古某个重大事件的片段？”陆清言心有余悸，“这座祭坛，恐怕不仅仅是祭祀之用，它可能见证甚至参与了一场可怕的劫难。”
林野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这祭坛太过诡异，其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超我们目前能应对的范畴。我们必须将这里的发现完整带回宗门，由长老们定夺。”
沈不归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轻重，迅速收集了一些祭坛周边的尘土样本和石壁碎屑：“明白！数据已经记录得差不多了。这绝对是重大发现！”
四人不敢再多做停留，按照原路迅速退出地下空间，回到了月光笼罩的林地。重新呼吸到森林清新的空气，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回望那隐蔽的洞口，林野沉声道：“今日之事，关乎上古秘辛，在回到宗门禀明之前，需严格保密。”
其余三人郑重点头。
经过这番地下的惊魂探查，四人更加归心似箭。他们再次确认方向，将速度提至极限，在夜色的林海中，如四道轻烟，朝着流云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古祭坛重归寂静，唯有月光透过稀疏的菌盖，斑驳地洒在枯树入口处，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但四人都知道，万枯岭的复苏，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复杂，其中隐藏的秘密，或许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而他们的归途，也因此增添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家的方向，不仅是温暖的港湾，更是他们必须将重要情报送达的目的地。夜色正浓，前路犹长，但四人的身影在月光下，却显得愈发坚定和迅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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