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城,这座巍峨的、古老而辉煌的都市,此刻却在午后期炎热的阳光下,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令人窒息的压抑。平日里,工匠区的巷道里总是充斥着叮当作响的金石之声,雕刻的碎屑飞扬,皮革的烘烤气味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还有此起彼伏的、充满生气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但今日,一切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下了静音键,变得沉寂而诡异。
那些狭窄、曲折的巷道,如今显得空旷而阴森。原本热情好客的邻里,家家户户都紧紧地关闭着厚重的木门,窗户也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是为了躲避来自外界的、看不见的威胁。空气中,不再是熟悉的劳作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混合着草药与……某种更难名状的、令人心生不安的气味。
阿尼娅,她利用苏沫看在她“神女”身份方便惠及近亲的份上,特批的几日假期,正匆匆赶回王宫。她刚刚离开家中,虽然只过了短短几天,但回到这里,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却让她感到的,不再是归家的喜悦,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她的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更是难掩一抹从抵达家乡外围就无法抑制的、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般,惨白而失去血色的惊恐。她的眼神,虽然依旧带着几分忠诚的闪烁,但却时不时地掠过街道两旁那些紧闭的门户,以及偶尔敢偷偷从门缝里探出头,又迅速缩回的、充满了恐惧的眼睛。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王宫,回到那个让她感到安全、远离这一切民间恐慌的地方。她心中涌动着一股强烈的预感——她所看到的,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祭司口中的恶灵作祟”。
终于,她穿过层层守卫,踏入了王宫那熟悉的、带着尊贵气息的庭院。但即使是在这里,她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侍卫们的表情,比往日更加严肃,他们的目光,也带着一种警惕,仿佛随时都在戒备着什么。
她一路小跑,直接奔向了苏沫的居所。当她推开门,看到苏沫正坐在书案前,悠闲地翻阅着一本关于古代植物图鉴的书时,她那强撑着的镇定,终于在那张熟悉而充满智慧的面孔前,轰然崩塌。
“大人……大人!” 阿尼娅的声音,带着哭腔,急促而颤抖。她甚至来不及行礼,就快步上前,扑到了书案旁,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苏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失态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见阿尼娅那张比她离开时,明显憔悴了许多、并且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的脸。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关切地看着她:“阿尼娅?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了什么事?”
阿尼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那股压抑在心中的恐惧,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了出来。
“大人……我……我回了趟家……” 阿尼娅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动什么可怕的存在,“我……我家的街区……那边……情况不太好……”
她说到这里,眼中就涌上了泪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慢慢说。” 苏沫示意她稍安勿躁,她自己也显露出了一抹担忧。她给予阿尼娅假期,是出于对她过去忠诚的肯定,但阿尼娅此刻的反应,绝非因为假期结束的这点小事。
“我……我家的街区……有好几家人……都生病了……” 阿尼娅的声音,带着哽咽,“最早是……是瓦匠哈姆家的那个小儿子,昨天下午就说肚子疼,上吐下泻的……后来,他娘,他爹,还有隔壁卖鱼的,德斯的三个孩子……他们……他们都出现了……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我……我亲眼看到,德斯的小儿子……才四岁,昨天还 my friend (我的朋友,指以前一起玩耍的孩子),今天……今天就已经……已经……”
阿尼娅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压抑不住、却又不敢放声哭出的呜咽。她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们……他们说……是恶灵作祟……” 阿尼娅抽泣着,继续说道,“街区里的人,都吓坏了。许多人不敢出门,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敢出来……还有些人,已经顾不得别的,带着家里的东西,跑到城里的神庙,去祈祷……祈求太阳神,和……和那些司管健康的‘奈芙蒂斯’(埃及女神,常与治疗和魔法相关)……可……可是,这样也没用啊,大人……昨天晚上,又有人死了……”
底比斯城,底层的工匠区,一个聚集了大量人口的区域。有人死了,而且是“好几个孩子”,还有“上吐下泻,高烧不退”的症状……
苏沫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她立刻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死了好几个孩子”、“城区”、“恐慌”、“恶灵作祟”。
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这些症状,以及民众将一切归咎于“恶灵”的反应,正是急性传染病爆发最典型的特征。痢疾、伤寒,甚至……霍乱。若是任由它在人口密集的古代城市扩散,那将是比一场战争,还要可怕的灾难。这不仅仅是阿尼娅家乡的危机,更是整个底比斯,乃至整个古埃及,可能面临的毁灭性打击。
“阿尼娅,” 苏沫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而急促,她坐直了身体,眼神中充满了科学家的警觉和救世主的责任感。“告诉我,你们街区,大家喝水,是用什么水源?是不是……是不是共用一口井?那口井,大概在街区的什么位置?周围,有没有……有没有牲畜活动的痕迹,或者……有没有……那个……”
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描述“排泄物”。
“……有没有……脏东西?比如……比如倒在路边,或是靠近水源的地方?”
阿尼娅被苏沫一连串的、平日里绝不会问到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但她不敢有丝毫隐瞒。她回想着自己在家乡看到的景象,努力地回答着。
“井?哦……我们街区,主要的用水,是从街尾那边的一口大井里打来的。那口井……离……离河边有点近,有时……有时下雨,河水会涨上来……而且……而且,大人,我……我回家的时候,我看到……我看到有人,会把……会把家里的秽物,倒在……倒在井边附近的一条小沟里……说……说是为了……为了让路旁的沙子吸干净……”
阿尼娅说到这里,眼神中写满了恐惧。她知道,苏沫大人,从来不会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她问这些,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她所看到的景象,和苏沫问到的问题,让她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井旁边……倒秽物?”
苏沫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她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可怕的画面:被污染的饮用水源,加上垃圾和排泄物的随意倾倒,以及紧密的人口居住环境……这一切,足以让一场毁灭性的瘟疫,如同野火般,瞬间蔓延开来。
“还有,家家户户,是怎么处理病人的……病人的呕吐物,还有……还有他们的大小便?” 苏沫继续追问,她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急迫。
“这个……” 阿尼娅迟疑了一下,“大多数人……把这些脏东西,就直接倒在门外的空地上,或是……或是让狗来清理……也有人,会把一些丢在……丢在离家最近的沟渠里面……大人,您……您为什么问这些……”
阿尼娅看着苏沫那凝重的表情,心中越来越不安。
“阿尼娅,听我说。” 苏沫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行动,而且,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拉美西斯了解情况的严重性。
“你所描述的症状,很可能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疾病。它不是恶灵作祟,也不是神的惩罚,而是……是因为我们饮用了被污染的水,或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而导致身体内部,滋生了一些……微小的、看不见的‘东西’,让它们在身体里作乱。”
苏沫尽量用最朴素的比喻,来解释看不见的细菌和病毒。
“在人口如此密集地方,尤其是在水源被污染的情况下,这种疾病,会像……像火一样,迅速蔓延。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它会吞噬掉城市里……很多很多的人,甚至……整个城市,都可能无法幸免。”
她说着,站起身,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神女”的柔和,而是充满了警惕和决绝,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
“我需要立刻去见拉美西斯!我需要他立刻采取行动!”
几分钟后,苏沫已经来到了拉美西斯的书房。此刻,拉美西斯正因为“轮作法”的试验计划而与普塔赫摩斯进行着激烈的讨论,但当他看到苏沫一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焦虑地闯进来时,他立刻停止了与普塔赫摩斯的对话。
“苏沫?你怎么了?” 拉美西斯敏锐地察觉到,苏沫的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眼神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不像是“神女”应有的神采。
“殿下!” 苏沫的声音,带着一种迫人的急切,“我……我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告诉您!事关……事关底比斯城,甚至整个埃及的安危!”
她没有卖关子,直接切入了主题。
“阿尼娅……她从家乡回来,带来了非常糟糕的消息。底比斯城内,靠近尼罗河的一个工匠区,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类似的症状: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并且……已经有人因此而死亡,其中包括好几个孩子。”
拉美西斯听着,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刚刚还在为农作物的丰收而思考,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关于疾病的消息,推入了另一重紧迫的危机之中。
“死亡?什么症状?” 他立刻问道。
“我们称之为……‘肠胃之灾’。” 苏沫用一个朴素的名字来概括,以便拉美西斯理解,“这是一种……非常容易传播的疾病,和恶灵无关,也不是神的惩罚。它是……因为某些看不见的、极其微小的‘生命’,进入了人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肠胃和身体,出现了剧烈的反应。”
她的话,让在场的普塔赫摩斯,也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对“看不见的小生命”这种说法感到费解,但“容易传播”和“死亡”,却无疑让他提高了警惕。
“殿下,如果不能及时控制,这种疾病,会在短时间内,像烈火一样,席卷整个城市!您知道,底比斯城人口密集,水源……也并非都干净,很多地方,人们随意处理秽物……这是疾病传播的最佳温床!”
苏沫的神情,比拉美西斯和普塔赫摩斯平日里处理任何关于国家大事的表情,都要显得更加严肃和焦急。她知道,在古代,面对突如其来的瘟疫,人们的反应往往是慌乱、迷信,以及无力的。而她,必须打破这些局限。
“殿下,您必须立刻下令!如果我们不做出正确的应对,那么……整个底比斯,可能会在一瞬间,变成人间炼狱!”
她看着拉美西斯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恳切和一丝强烈的、近乎命令的催促。
“我……我有一些,来自……‘神域’的,紧急的处理方法。这些方法,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您可能从未听过,甚至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它们是此刻,最能拯救更多无辜性命的唯一办法!”
“说!” 拉美西斯的声音,带着一种被苏沫的严肃感染的决心。他知道,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他必须做出决断,而苏沫,是他此刻唯一能信赖的、拥有“特殊智慧”的人。
苏沫深吸一口气,开始一连串地、带着惊人的清晰度和逻辑性地,说出她脑海中,那些在现代社会看来,是公共卫生基础的操作。
“第一……必须立刻将所有生病的人,以及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家人,也包括那些和他们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全部……集中到一处空置的房屋里!”
“什么?!隔离all over (全部)?” 拉美西斯脱口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没错!” 苏沫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的眼神,没有任何退缩。“我们必须把他们‘圈起来’,不能让他们和健康的人有任何接触!就像……就像……殿下,您知道,当一堆干柴,被点着后,如果不立刻将火星控制住,它就会烧掉整片森林!”
她用了一个简单却极为形象的比喻,试图让拉美西斯理解“隔离”的必要性。
“病人,就是那些‘火星’。而健康的人口,整座城市,就是那片‘森林’。我们不是要抛弃那些病人,而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把‘火星’控制住,才能避免‘森林’被烧毁!”
“这……这太残酷了。” 拉美西斯皱紧了眉头,他无法立刻接受这种“牺牲一部分人,以保全更多人”的原则。“将病人一家……遗弃到空屋?那与……将他们活活困死有何区别?”
“殿下,这并非遗弃。” 苏沫的语气,依旧坚定。“而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最恰当地表达。“而是……保护。保护更多正在健康生活的人们,不让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感染,被疾病吞噬。这是……这是神为了保护您的子民,为您设下的……最严酷,也最重要的……‘法则’。”
她巧妙地将现代医学的“隔离”概念,与“神罚”、“保护”等古老观念结合,试图让这个在当时看来,极度不人道的措施,获得一丝“神圣”的合理性。
“紧接着,第二:我们必须……那个街区!那里,必须立刻被封锁!”
“封锁?!” 拉美西斯的声音,再次拔高,他看向普塔赫摩斯,后者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派士兵,去封锁那片发生疾病的街区!无论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生病的人,不能外出,健康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入!这是为了彻底地……切断疾病的传播途径!”
“第三!水源!您知道,这种病,很可能就是因为被污染的水引起的!命令所有的人,立刻……立刻停止饮用未经煮沸的水!所有饮用水,必须,必须全部煮沸之后,才能饮用!并且,那口可能被污染的井,必须立刻……暂时封禁!至少……在确定它安全之前,不能再使用!”
“煮沸……饮用水?” 拉美西斯已经听得头晕眼花,他觉得苏沫说的这些,与其说是“神启”,不如说是“疯狂”。
“以及……最重要,也是最……最需要大胆去做的一点。” 苏沫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她知道,这一个建议,可能会引起最大的反感和混乱。
“第四:病人的呕吐物,病人的排泄物……这些,都携带着‘火星’!它们……它们绝不能随意倾倒!必须……必须集中起来,用……用一种叫做‘石灰’的东西,进行掩埋!石灰……它能够……让那些‘看不见的生命’,失去活力!”
“石灰……掩埋‘秽物’?” 拉美西斯听得目瞪口呆。在他看来,这种命令,简直是对国家体面和人民尊严的极大挑战!将病人视为“火星”,将他们的排泄物比作“危险的火种”,并且要求用如此“粗俗”的方式处理,这与他根深蒂固的观念,完全是背道而驰!
“苏沫……” 拉美西斯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看着苏沫,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她在“神女”身份庇护下的做作,而是充满了救世主的急迫与坚定。“你的这些……措施,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这与我们埃及的习俗,与百姓的信仰,甚至是……与我们对‘人’的尊重,都……都相悖啊!” 他艰难地表达着心中的疑虑,“隔离重病之人,封锁整个街区,要求所有人饮用‘煮沸’的水——这在他们看来,是一种……一种‘被抛弃’,是一种‘诅咒’!而处理……处理病人的秽物,更是……难以启齿,又如何能让百姓接受?”
“殿下!” 苏沫看着拉美西斯眼中那纠结与怀疑,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是“神女”,她的权威,是她唯一的支撑。“我不是要让他们接受,我是要让他们……活下去!”
“如果现在不这样做,过不了多久,这种‘火星’就会像野火一样,蔓延到整个城市!到时候,死的可就不只是一两个家庭,而是……成千上万的人!您的臣民,您的士兵,甚至……甚至王宫里的人,都可能无法幸免!”
她伸出手,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拉美西斯。“殿下,您是法老,是埃及的保护者。您必须做出选择——是保留我们固有的‘体面’,但眼睁睁看着无数生命消逝?还是……暂且放下那些陈规,用最‘不近人情’的手段,来挽救更多即将逝去的生命?”
她最后的话语,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拉美西斯的胸口。他看着苏沫那双充满了恳切与急切的眼睛,想起她说过的话——“神是为了保护您的子民,为您设下的……最严酷,也最重要的……‘法则’。”
他是一个法老,他的职责,是保护他的人民,是维系这个国家的稳定。如果,那些“神启”的代价,是将无数生命从死亡的深渊中拉回来,那么……这一切的“不人道”,又算得了什么?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我明白了。” 他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苏沫……我……我信任你。”
他看着苏沫,眼神中,将对她的爱恋,升华成了对她“神女”身份的绝对信任。
“我将采纳你的所有建议。立刻,就去准备!”
拉美西斯做出决断,他的目光,却又变得深邃起来,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这一步,可能会引起巨大的风暴。
“卡恩!” 他提高声音,呼唤着心腹战将。“立刻带你最信得过的百名士兵,前往底比斯城内,靠近尼罗河的东部工匠区。”
“听从苏沫大人的所有指示!” 拉美西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说的措施,你去执行。一切的命令,都以她的指示为优先!”
“隔离病人,封锁街区,命令所有居民,饮用水必须煮沸!至于……至于那次的秽物处理……” 拉美西斯的声音,略微顿了一下,他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牙道,“……按苏沫大人说的,去找石灰,严格按照她的方法,去处理!”
卡恩,那位以忠诚和勇猛着称的战将,听到拉美西斯的命令,虽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作为一名忠诚的士兵,他只是立刻单膝跪地。
“遵命,殿下!”
在他看来,殿下的话,就是天命。而苏沫大人,更是被殿下奉为“神女”。即便这些命令听起来如此……奇怪,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无条件执行。
“立刻动身!务必,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执行!” 拉美西斯再次强调,他知道,时间,就是生命。
而苏沫,在看到拉美西斯做出决断的那一刻,心中也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些措施,虽然是挽救生命的稻草,但在那个充斥着迷信和恐惧的时代,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果然,当卡恩和他率领的精锐士兵,带着苏沫的“新命令”,以及一队不知所措的、搬运石灰的奴隶,赶到底比斯城东部工匠区时。 ejecutar (执行) 这些“隔离”和“封锁”的命令,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住手!你们不能这样!”
“我们是生病了,但我们是活人!你们凭什么把我们锁死在这里?!”
“这……这是要将我们活活困死!你们这是要将我们推向死亡的深渊!”
街区外面,士兵们刚刚拉起简易的隔离带,想要阻止人们外出,里面的居民们,就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开始发出愤怒的哭喊和咒骂。
“不要!我的孩子还在里面!你们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的丈夫病了!我的妻子在等我!”
“这是对神明的亵渎!你们这些士兵,要受到惩罚!”
许多平日里普通的男女老少,此刻都露出了他们最原始的恐惧和愤怒。在他们看来,这种将病人隔离,将整个街区封锁的行为,简直就是一种……惨无人道的抛弃,是对他们家人的诅咒。
“让开!我们奉法老之命,执行命令!” 卡恩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佩剑的剑柄,他看到那些民众,有人开始哭喊着,试图冲破士兵的防线,有人甚至拿起手中的工具,象征性地挥舞起来。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而紧张。士兵们不得不开始推搡那些试图冲撞防线的人,而混乱中的人们,则发出更加绝望的哭喊和咒骂。
而这一切的混乱,以及伴随着恐惧而诞生的、对“神女”和“法老”决策的愤怒,正以最快的速度,在中层民众和一些心怀叵测的神庙祭司耳中,传开。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这瘟疫初显的恐慌之下,悄然酝酿。而底比斯城,也在这突如其来的“疾病”和“隔离”的阴影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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