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内的寒气刺骨,苏晚照额前浮旋的轮盘光轨剧烈震颤,金斑频闪,嗡鸣如刃,在颅内来回切割。
她指尖发凉,掌心却渗出薄汗,黏在轮盘边缘——那并非恐惧,而是某种更深的预兆在血脉中苏醒。
石窟深处,一声“哥哥”余音未散,而她的轮盘,竟与那声音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她盯着那具缓缓开启的青铜棺椁,喉间发紧——沈砚的妹妹,三年前葬在义庄后墙根的沈清,此刻正从半透明的粘稠液体里坐起身,液体顺着她苍白的发丝滴落,砸在棺底发出“嗒、嗒”的轻响,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她的指尖搭在棺沿上,指甲泛着青灰,睫毛上还凝着细碎冰晶,随呼吸微微颤动。
“哥……”沈清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尾音带着不属于活人的空荡,在石壁间来回折射,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她抬头时,苏晚照看见她眼底没有瞳孔,只有两团幽蓝的光斑,像某种灵械核心的冷光,在昏暗中缓缓旋转。
那光映在苏晚照的轮盘上,激起一圈涟漪般的共振。
沈砚的厨刀“当啷”坠地,金属撞击石面的锐响刺破寂静。
他踉跄着向前半步,又猛地顿住,指节攥得泛青,掌心的旧茧在颤抖中磨过刀柄,留下细微的刮擦声。
三年前雪夜,他背着浑身是血的妹妹撞开义庄门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当时沈清胸口插着半截断箭,血浸透了他的棉袍,湿冷黏腻地贴在背上。
她最后一口气呵在他耳边:“哥,冷……”那气息微弱如游丝,却在他记忆里刻下一道永不愈合的冻伤。
“阿砚。”苏晚照伸手去碰他发抖的手背,指尖刚触到他皮肤,便觉一股寒意逆流而上,仿佛碰到了冰封的河面。
下一瞬,他触电般甩开,动作粗暴得让她手腕一麻。
沈砚踉跄着扑向棺椁,指尖几乎要贴上沈清的脸,又在离她皮肤半寸处停住,像在触碰一团随时会碎的月光。
空气在他指前微微凹陷,泛起肉眼难辨的波纹,那是灵能场的扰动。
“清儿?”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喉间像被砂纸磨过,“你手背上的月牙疤……还在吗?”
沈清歪头,蓝斑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仿佛在检索一段延迟加载的记忆。
她抬起手,腕间皮肤突然泛起涟漪,如同水波荡开,原本光滑的肌肤上缓缓浮现出一道月牙形的淡粉疤痕——和三年前沈清替他挡马蜂时留下的伤口,分毫不差。
那疤痕浮现时,苏晚照甚至闻到一丝极淡的焦糖味,像是记忆被高温灼烧后的余烬。
“哥。”她笑了,唇色却比雪还白,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枯叶,“我疼的时候,你就会用热毛巾敷这里。”
小满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众人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退到了石壁边,影子在地面扭曲成一团乱麻,像有无数只手在底下拉扯。
她指尖几乎戳进自己脚踝,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看……看我的影子!”
阿葵听到尖叫,身体猛地一震,金瞳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向小满靠近一步,影子随之拉长,与小满的影子重叠。
金芒在交叠处炸开,如同火花迸溅,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灼的腥气。
苏晚照的轮盘突然发出蜂鸣,数据流疯狂滚动——画面里的婴儿胸口插着半截铭文针,和三年前沈清尸检时她在肋骨间发现的碎片,纹路完全吻合。
那纹路在她视网膜上灼烧,像烙铁印下的罪证。
“她不是自然死亡……是被‘重启’的!”小满尖叫着捂住嘴,影子里的画面“啪”地碎裂,碎片如玻璃般坠落,在石面留下细小的划痕。
铁娘子突然挡在她身前,布满老茧的手按在小满后颈,掌心滚烫,像母鸡护崽般压低声音:“别看。”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又迅速被混沌取代——这是她被抹除记忆后,仅存的护犊本能。
纸面判官的指尖渗出墨汁,在石壁上洇出扭曲的符咒,墨迹未干便开始蠕动,如同活物。
他盯着沈清的方向,喉结滚动:“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我……”话音未落,阿葵已经走到沈清面前,金瞳映出她皮肤下流动的光纹。
那光纹如血脉般蜿蜒,泛着冷银色的微光。
“她的生命场是倒流的。”阿葵指尖泛起涟漪,轻轻按在沈清腕间,触感如触寒玉,却又带着微弱的脉动,“像一台逆向运转的钟。”
沈清没有躲避。
她腕下的光纹突然亮起来,与苏晚照轮盘的光轨产生共振,连空气都泛起嗡鸣,耳膜随之震颤。
苏晚照瞳孔收缩——那些光纹的走向,和她轮盘核心的“无界医盟”加密符号,有七分相似。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预警,红光在意识深处闪烁。
“这不可能。”她低声说,“除非……”
“晚照。”沈砚的声音打断了她。
他不知何时捡起了那只小铜猴,残灵的声音从机械胸腔里漏出来:“哥哥……别让他们拆你脑子……”他怀里还抱着半完成的机关鸟,齿轮在掌心投下细碎的影子,金属边缘硌着皮肉,留下浅浅的压痕。
“我要给清儿做她最爱的机关鸟,三年前她生辰,我答应过的。”
深夜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如萤火般升腾,灼热的气流扭曲了视线。
苏晚照守在洞口,看着沈砚的身影在火光里摇晃。
他的烧火棍刻满了新的纹路,每一刀都精准得像用尺量过——那是他复刻妹妹生前最爱的机关鸟,翅膀要能扇动三十七次,喙部能衔住半颗糖葫芦。
“咔嗒。”最后一枚齿轮嵌入。
机关鸟突然振翅飞起,在半空划出三道焦痕:“别信我。”火星四溅中,小鸟自燃成灰,焦味混着金属熔化的气息,弥漫在冷夜里。
沈砚僵在原地,颤抖着捡起烧黑的内核,借着月光,他看见内壁刻着极小的字:“容器替换协议·第0号试验体”。
“清儿……”他的声音碎在风里,“你到底是什么?”
冰原的夜冷得刺骨,寒风刮过脸颊,像刀刃在皮肤上反复磨砺。
沈清独自站在崖边,望着远处神殿的轮廓喃喃:“哥哥……这次我会活得久一点。”她的影子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缓缓爬上石壁,在月光下清晰地做出“撕开胸腔”的动作——那动作精准得像在执行某种指令,与她脸上温柔的表情截然不同。
“她的记忆在说谎。”小满的声音从苏晚照身后传来,影子里还残留着白天的画面碎片,声音微颤,带着未散的惊悸,“但她的情感是真的。刚才她摸哥哥手背时,我影子里闪过她的记忆:三年前雪夜,哥哥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进她嘴里,说‘清儿吃饱了,就能长大’。”
系统轮盘突然自主激活,投影出一段被血污浸透的日志:“沈清意识备份完成——代行者0号原型,承载初代母体重启密钥。警告:若本体未在62时辰内抵达冰原产房,备份将开始侵蚀现实稳定性。”苏晚照猛然抬头,望着沈清的方向——月光下,她的轮廓正在变得半透明,像要融回夜色里。
“原来她不是复活。”苏晚照握紧轮盘,光轨因愤怒而剧烈震颤,指尖传来电流般的刺痛,“她是预载程序,是引我们去冰原产房的钥匙。”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众人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石窟。
苏晚照落在最后,她的靴底突然踢到什么硬物,发出清脆的“叮”声。
弯腰捡起时,指腹被焦黑的晶核残片划破,血珠渗进残片表面的纹路——那纹路,和沈清皮肤下的光轨,和她轮盘的核心符号,完全重合。
“晚照?”沈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
苏晚照将晶核残片塞进袖中,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冷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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