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就看到院子里东倒西歪地乱了一地,什么编到一半的竹包,打了一截的木头,简直跟遭劫了一般。公爹和相公坐在堂屋里,公爹一言不发,相公勾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大春眉头一皱,啥也没说,就自顾自地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在院子里,晾完后,又把乱了一地的东西归置了归置,这才镇定自若地走进堂屋,在陶虎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坐下时,还戳了一下陶虎那弯成虾背的后背。
后背被戳,陶虎猛地就挺直了腰杆,不明所以地看了大春一眼,大春压低声音,道:“坐直了,像什么样儿!”
陶虎又挺了挺腰杆,背就更值了。
这一切,山伯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话都没说。
没一会儿,张氏何氏就把陶牛、陶驹、李氏都喊回来了,路上,张氏何氏已经添油加醋地把陶虎要分家的事儿给李氏做了汇报,陶牛陶驹陪同旁听。他们是越听脸色越黑。
而张氏何氏越说越兴奋,好像吃的瓜不是自己家的。
有了铺垫,他们回到堂屋看到冷脸的爹(丈夫)、挺直腰板很是骄傲的陶虎和沉稳内敛的大春,也并不觉得怪异,纷纷按次序坐在陶虎和大春的对面,这就形成了以山伯为首,李氏为辅,陶牛夫妻陶驹夫妻为陪审的针对陶虎大春的审判圈。
“说吧,分家,是谁的主意?”山伯中气十足地问。
大春一听,还用问吗?这么问显然不认为是他宝贝儿子陶虎,那还能有谁?不就是他宝贝儿子的媳妇大春她自己了吗?大春差点就笑了,心想,事已至此,不如就坦白了吧,也省得陶虎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大春正要说呢,陶虎就拉了她一下,道:“爹,没谁的主意,都是我想出来的。”
“你闭嘴吧!”山伯瞪了他一眼,“你是啥货色我能不知道?半天蹦不出个屁来的人,能想出分家这种……事儿来?”
陶虎被喷得头越来越低。
很明显了,大春觉得,这就是冲她来的,不过呢,她也不能跟公爹怒气不是?所以,很是淡定地说道:“爹,这主意……论起来,是我出的。”
山伯早就猜到是大春了,可到底是为什么啊?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好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只顾着怒火中烧了。但踹了小儿子一脚,又让儿媳去找人,在等着的这会儿子工夫里,他的气早就消了一大半。
理智也回笼了,觉得儿媳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如果是嫌弃他两老碍事,分家也不是不可能。可如果是别的……他总得问清楚是不是?
于是山伯就挤出一丝笑容,温和地道:“来来来,春啊,你跟公爹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
嗯?怎么回事?我不是来受审判的吗?怎么公爹这么和颜悦色?大春疑惑地看着公爹。
陶虎也愣住了,怎么的?我不是亲生的?跟我说话怎么就是拳打脚踢,怒目金刚?对大春却是另一副……嘴脸?爹啊,我还是喜欢,啊不,习惯你刚才那怒冲冲的样子。
一旁的李氏、陶牛、张氏、陶驹、何氏都惊呆了:老头子\/爹\/公爹,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过呢?老头子\/爹\/公爹,藏得够深的啊。
山伯见大春愣怔半天,也没回话,也不恼,又道:“没事,你只管说,公爹不会怪你的。”
死就死吧。
大春深吸一口气,道:“爹,娘,你们知道我原来那个家是怎么又是建新房,又是买牛的吗?别人一定会说是陶老爹家走狗屎运了,发迹了,或者说是我海弟他读书了,聪明了。诚然,这些原因都有,但我觉着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学会了卖东西。你看爹你之前卖竹篮竹筐,也能补贴家用,做桌椅板凳,也可以养家糊口。那为什么咱们种了地,有了收成,却不能有这些,而非得要卖竹篮、桌椅才能让日子好过一些呢?
三个字,就是卖东西。就算是种庄稼,如果不拿去卖,也只是吃个温饱而已,日子还是过得艰难。您看那地主,还有粮铺,不都是卖东西吗?”
“那也得咱们有很多地才行啊,”陶牛不太同意大春的看法,这简直是不想干地里的活儿,而钻营买卖了,“咱们家也才六十亩,看着多,其实精耕细作下最多也才每亩二石,很多田地,只是撒一把种子,到秋收能收获一旦就不错了。除去交税,才将将家里人吃喝,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拿去卖?”
大春点点头,“所以,咱们不卖庄稼,卖一些收益高的,就像公爹和四冬合作的竹包、公爹和虎子打的犁,都是不错的进项。而海弟那边,我和虎子回门的时候,他提了一个造纸的想法。”
于是大春如是这般如是这般地把造纸坊的事儿,给一家人都说了,说得陶牛陶驹张氏何氏喜笑颜开,这是好事啊,能挣钱何乐而不为?但是却说得李氏很是不满,“不就是去守个夜吗?怎么的,就要分家?”
陶牛陶驹也看向陶虎。
“我那不是觉得去守夜,一个人挺孤单的,就想带上媳妇嘛,这不就等于分家了?”陶虎很委屈地说。
这脑回路清奇得山伯忍不住又瞪了陶虎一眼。
“对了,弟妹,”陶牛不管陶虎的脑回路,只问道,“这造纸坊的事儿,算是你和陶虎与海弟他们的合作,还是咱们家和海弟的合作?”
这个很重要,得说清楚,要不然稀里糊涂的一笔账,家里也被弄得鸡飞狗跳。
大春就自自然然地笑道:“大哥问得好。这件事儿呢,我跟虎子肯定弄不来,别看说着简单,但听海弟说,也挺费劲儿的,所以,想请大哥和二哥一家,和我们一起把这事儿给办下来,到时候利润平分。”
大春之所以敢这么肯定地开这个口,是因为,昨天海弟已经给她看过了第一批试验的厕纸,虽然跟之前和货郎买的那一批没法比,至少能用了。而且海弟也说,这造纸技术能行得通!
行得通,这事儿就有希望。
“不过,大哥二哥,这事儿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行,要是最后败了,卖不出去,咱们也不要心生埋怨。”
不待陶牛陶虎回答,张氏何氏就抢着说:“这是自然,什么事儿都有败的可能,绝无怨言,白费些力气而已,咱们家力气多的是,不怕白费。”
于是三妯娌就看着公爹,话就说完了,请公爹发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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