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刘石的家。那是一间很小的独院小房,标准的四合院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简陋了。
不过与周边的房屋比起来,刘石家算是好的。其他人住的更简陋,是那院子改造成的联排杂屋。
院子是没有的,做饭的灶台都是门口搭个简易棚,杂物就堆在屋檐下。
刘石推门进去就兴奋地喊道:“小草,小草!哥回来了!”
正在正屋里照顾娘亲的小草,听到石头哥略带兴奋的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碗,通红着双眼飞奔出去。
她想扑到哥哥怀里,告诉他娘又咳出血了,快带娘去看病吧。
可她小身板刚从正屋的门钻出来,就看到陶七海等人,齐溜溜地站在院子里,她甩动的双腿就不自觉地停住了,怔愣地看着他们。
快要滚落的眼泪也凝结在眼眶里。
“哥,他,他们……他们是谁呀?”刘草迟疑地问道。
刘石笑道:“他们是买家,牛车哥卖出去了,有钱给娘治病了。”
说到娘,刘草眼睛又红了,“那快去吧,娘又咳血了。”
像是回应刘草的话似的,正屋里突然传出一阵急剧的咳嗽声,而且声音还透露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生命正在经历阿鼻地狱一般。
简直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刘石立即冲进正屋,就看到老娘靠在床头捶胸猛咳,脸色涨红,但很快又白下去,她想说话,但咳嗽让她张不开嘴,只能拿眼神看刘石,要他别靠近她。
刘石上前,端起碗,给娘喝水。
久久,郭氏终于不咳了,刘石二话不说就要抱起她,送去济世堂。
郭氏却死死抓住床沿,抵死不去。
刘石撒泼打滚起来,“娘,牛车我已经卖了,但人家没给全,您要是不去,那剩下的钱我也不要了,您看着办!”
“你咋这么倔呢!”老娘指着刘石骂不出话来,她知道她儿子的心意,但她更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这都咳血了还能有多少日子?
所以她更不愿意去看病了,觉得要是能熬过去,就好,熬不过去,就一了百了,只是苦了这两个孩子。
“娘,我不是倔!”刘石红着眼,道,“我知道的娘的想法,可娘您知道我们的想法吗?要是您病没了,我跟小草就成孤儿了!我不想成孤儿啊!”
郭氏愣住了,这是她从没想到的,一时间一股暖流在她心底涌出来,她瞬间醒悟,含泪道:“好,石儿不是孤儿,石儿还有娘,我要去治病。”
刘石就笑了,擦了擦眼泪,把郭氏抱起来,歉意地对陶七海说:“小兄弟,实在抱歉,没办法招待你们了,我家的位置你们知道了,还烦请等我一会儿,我把我娘送去济世堂看看,没什么问题了,再随你们回去怎样?”
陶七海就道:“石头哥,你该不会是打算抱着人去吧?”
“有什么问题吗?”刘石常年干苦力活,虽然才十四五岁,但郭氏瘦得很,所以抱起来毫不费力。
“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用牛车送过去,怎样?”
“这不太好吧?这牛车已经是你们的了。”刘石很是为难,他并不想欠别人人情。
“这有什么,”陶七海轻描淡写道,“我不是还没付完吗?再说了,把人送过去,要是没事,咱们就一起走了,省得等来等去。”
“而且抱着也不是很稳,就放牛车上吧。”二夏当机立断,拽着刘石就让他把人抱到车上。
小草很开心,急忙拿来一床薄被子给郭氏盖上,怕她冷,也能挡挡风。
小草十岁了,跟六禾一样,所以她们俩只才对上眼,就好得跟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六禾安慰她,她则傻乎乎地对着六禾笑。
她觉得石头哥找的这家买家人真好。
很快,一群人就来到了济世堂。看到这阵势,孙掌柜和秦大夫都不敢耽误,立刻就从门里出来,把人抬到后院,检查一番之后,立即扎了针,开了几服润肺止血、滋阴清热的药。
孙掌柜和秦大夫都没说一定能治好,只说:“这个得好好调理,不仅要保证营养,还要避免劳累,不要受寒,每隔三天来扎针,后期再做调整。”
虽然大夫们面带忧色,但经过针扎之后,郭氏确实不怎么咳了,就算咳,也不那么剧烈,脸色红润起来。
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身心舒畅,她忍不住把俩孩子抱在一起。
趁着石头没注意,陶七海把孙掌柜拉到一边,小声地询问道:“刘石娘不能治愈?”他看到了他们眉宇间的忧色。
这些天孙掌柜早就跟陶七海“混熟”了,所以他如实说道:“她是因为长期劳累、情志损耗导致肺阴亏虚,加上入秋后燥邪伤肺,又不及时来治,熬到现在,更是加重了,恐怕没那么容易痊愈。”
“也就是说有可能治愈?”
“有可能。”孙掌柜思虑一下,又道,“但希望不大。”
陶七海心里一愣,他想到了他娘,也是像郭氏这般咳嗽不止,虽然他娘的病显然和郭氏的不一样,但陶七海还是莫名地心伤起来。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肺痨。”
肺痨?!这不是肺结核吗?
“孙掌柜,这,这是会传染的吧?”陶七海喏喏地问道。
“对。一会儿我交代家属一番。”
从济世堂出来,郭氏就和小草回去了,她已经知道了卖车的过程,也知道刘石肯定是赶不回来了,就算赶夜路回来,也进不了城。夜里县城是要关门的。所以她叮嘱刘石在别人家里要安分守己。
陶七海打算再送他们回去的。但郭氏拒绝了,她感觉不错,想慢慢走回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刘石也觉得娘好很多了,也很放心。
陶七海也不好多说什么,拉着牛车就带上姐姐们,去集市上买了两斤肉,就领着刘石回陶家村了。
二夏很是心疼牛的,六个人全都坐车上的话,牛不得累死?所以她坚持走回去,四冬见状也不坐车,就让海弟和五月六禾坐好了。
刘石见更不敢坐车,毕竟车已经卖给人家了,蹭车就有些过分。不过他也不是袖手旁观,还是很乐意地给他们赶车。
老牛似乎已经感知到自己的命运,但它并没有任何的讶异,一步一步地走得很稳,很悠闲,仿佛看惯了人世间的一切。
所以,它不急不躁,随遇而安。
喜欢逍遥大司农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逍遥大司农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