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辆板车走进陶家村,陶家村人不至于驻足观看,毕竟陶家村有板车的人家也不少。
但一辆牛车悠闲地走进陶家村,那就不同了。
陶家村除了宋家之外,都没有牛,地里的活儿基本靠人力耕种。为啥说基本呢?因为县衙是提供有牛的,一里一头,轮流使用,最多耕地三亩。
但陶家村不足一里,得和大河村拼在一起。里长也是大河村人,所以,牛就优先大河村。
因此,当陶七海他们赶着牛车出现在陶家村时,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刚从宋家下工出来的人率先发现了牛车,他们像看到什么稀奇怪物似的,纷纷涌上前去,不是看人,而是看牛。
“啧啧,这牛长得真好看啊,虽然感觉看着老了点,但你瞅瞅那尖角,啧啧,还是很挺拔的。”
“这牛好不好,得看肩!这牛的肩够耸立,还瓷实,绝对是个干活好手!”
“我看你呀,不会看牛,这牛啊,应该看四蹄!这头牛,四蹄粗壮,蹄圆又大,立得稳!”
等大伙儿再去看车时,这才发现车上的人竟然是陶七海!
大伙儿有一瞬间愣怔住了:陶七海家不仅买车了,还买牛了?!怎么会,他家不是很,很一般吗?房子还是茅草混搭的泥土房呢?
他们家是怎么敢的呀?!
于是,就有人问:“七海,这车和牛,是你家买的?”
“是啊,三条叔。”陶七海憨笑着回答,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得多少钱呀?”又有人追问。
陶七海却不回答了,因为他看到了人群之后的大姐和三姐,兴奋地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牛绳,“大姐,三姐,我们家有牛车啦!”
大春和三秋都很惊讶,或者,震惊!她们没想到真是她们家买牛车了。刚才有人跑过来告诉她们,她们还当那人是得了失心疯呢。
看着眼前疯笑的海弟,她们确信了,是她们家的牛车!
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于是,她们不管别人的道喜,挤到牛车前,把人驱散了,拉着牛车就往家里赶。
她们家在村子中间靠北的地方,所以几乎是穿过了整个村子,于是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陶老爹家买了一辆牛车。
大春他们回到家时,有些人(主要是小孩)还没散去呢,都趴在她们家的院墙上,露出一个个脑袋。
她们得把院门全打开了,才能把牛车赶进去。等牛车到了院子里,突然发现院子竟然小了很多,都没地方下脚了。
面对这庞然大物,程氏一脸懵地看着大春,“这是咋回事呀?谁家的牛?”
“娘,咱们家的牛,海弟从县城买回来的。”大春把自己了解到的消息简短地说了,才问道,“娘,你看牛放哪儿?”
程氏一愣,确实这是最要紧的事,她沉思了一会儿,道,“大春、二夏,先把牛车卸下来,把牛跟鸡窝放一起吧,过几天再搭个棚子。三秋,去把人都请走吧,院墙可经不住这么多人窝在上面。”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陶老爹听到声响早就从床上下来,拄着拐杖坐在老妻身边,正想招手问陶七海怎么回事呢,余光里就瞥见一个陌生的少年。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陶老爹眼睛直瞪着陶七海。
他没有立即回答陶老爹的问话,反而安排道:“四姐,请石头哥去堂屋里坐坐,喝喝水。我跟爹和娘说会儿话。”
刘石一看就知道,准是陶七海买车没经过家人同意,先斩后奏,这家大人要单独审问他呢。
不过,刘石心里不担心,就算陶七海后悔不买车了,他也可以把牛车拉走,那一千文钱他是不退的。
他很安心地坐在堂屋里喝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茅草混着泥土搭建的院落,也觉得他们肯定买不起。
五两银子对农户来说,那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都能娶一个好一点的媳妇了。
而陶老爹那边在听完事情经过之后,脸色更黑了。
“海啊,你平时想怎么闹腾,爹都支持你,就当是你爱玩,爱热闹,可这牛车岂是咱们这种农户人家想玩就能玩的?听爹的,把牛车退了,折一二百文咱们认了。而且要买,咱们买辆板车就行。”
程氏沉默不语,她也觉得小儿子的步子迈得太大,之前的稳扎稳打不见了。但她更想听听他心里的想法。
“爹,我一开始也是想买板车的。”陶七海解释道,“这不是赶上了嘛。这辆牛车绝对物超所值。咱们来算一笔账啊,这头牛少说也能干五年的活儿,相当于一年才一两银子——”
“才一两!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大?!”陶老爹压着怒气,打断他的话道。
程氏就瞪陶老爹一眼,“就不能让七海把话说完?”
陶老爹就不说话了,沉默地抽着烟。
“五年后,咱们再把牛卖了,或者宰了拿去卖,也能收回一些本;豌豆苗卖给聚鲜楼几次,就能把这五两银子填上了。这些都是可以看得见的账,还有看不见的。爹娘,你们肯定知道,一头牛相当于两个劳力,有了牛,咱们家就不用再拉犁了,就可以有更多的力气去精耕细作,咱们地里产量那么低,很多都是只撒了种子,根本没空打理的。”
“再有,大姐明年五月要出嫁了,二姐、三姐也会在五年内嫁出去,到时候虽然还有四姐、五姐、六姐,和我,可我觉得我们几个的力气肯定没有大姐、二姐、三姐她们大,没有牛,根本干不动太多地里的活儿。”
“就算姐夫他们在农忙里回来帮忙下地,可农忙的时候肯定先紧着姐夫家的,那咱们家岂不是落后了?要是耽误了农时怎么办?误了农时有可能颗粒无收的。”
“所以,这牛和车,对于咱们家来说,是必须品,就算现在不买,明年也得买,与其先买板车再买牛,不如一步到位,而且这也有现成的,价格合适。再者,石头哥他娘等着钱治病呢。”
陶老爹沉默了,大春和三秋也无话可说,其他人早就被陶七海的言论折服了。
程氏心里一阵欣喜,七海的分析可谓切中要害,直指他们家目前的困境和问题,一针见血。只是不知道,他一个八岁小孩怎么想得那么多?
陶七海所思考的,全都是陶老爹所面临的,日夜都无法解开的。没想到竟被他“一辆牛车”方法给解决了。
陶老爹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才是最优解,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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