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刺破北平厚重的雾霭,为军工研究所冰冷的钢铁轮廓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色。
林锋混在几十个面黄肌瘦的外籍劳工中,身上那件故意用机油和尘土弄脏的工装让他看起来与周围人格外融洽。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伪造的“满铁技校”毕业证,纸张的边缘被摩挲得微微卷起,仿佛承载了一个年轻人对未来的所有卑微期盼。
“下一个!”门口的伪军懒洋洋地吼道。
林锋低着头走上前,将毕业证和身份证明递了过去。
在登记簿上,他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林匠。
这两个字,如同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与昨夜他从那串复杂密码中破译出的核心代号“匠”遥相呼应。
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
负责核对的门卫是个眼神锐利的老兵,他拿起林锋的证件,又比对着登记簿上的名字,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匠?这是什么古怪名字?”
林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脸上依旧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木讷表情。
就在门卫准备开口盘问的瞬间,一个冷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让他进来。”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腰佩武士刀的影武者队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他甚至没有看林锋一眼,只是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喙:“野村大人有令,今天所有参与新图纸铸造的工匠,无论新旧,他都要亲自过目。”
门卫立刻噤声,恭敬地将证件还给林锋,挥手放行。
林锋深深地低下头,快步走进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他赌对了,狂妄到极致的技术官僚,总是会迷信于所谓的“同行相惜”,他们自负地认为,真正的技术人才会像飞蛾扑火般被他们的才华所吸引。
而这份自负,正是他可以利用的最强武器。
研究所内部,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林锋跟随着队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整个研究所的布局和火力点牢牢刻印在脑海中。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巨大的沙盘占据了中心位置。
身着笔挺军官服的野村康介正站在沙盘前,手中握着一根指挥棒,指着上面一条蜿蜒数百里、由微缩模型构成的混凝土墙基,脸上挂着病态的冷笑。
“你们八路最擅长的是什么?人海战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蔑视,“我就用一道无法逾越的人墙来对付你们。只要这条‘铁壁’全线贯通,别说是你们的军队,就是一只老鼠,也休想从我的防线里钻过去!”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名下属,最后落在了刚刚被领进来的林锋身上。
“你,就是那个叫林匠的新人?”野村康介的中文带着一丝生硬的口音。
“是,野村大人。”林锋躬着身子,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听说你对引信设计有独到的见解?”
“不敢说独到,只是在乡野做工时,自己琢磨了一些小玩意儿。”林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得颇为潦草的图纸,上面是他连夜构思的一种“新型压力与振动复合触发机制”的地雷。
这套理论半真半假,但足以唬住任何一个不愿深究细节的傲慢专家。
野村康介接过图纸,起初还带着审视的目光,但越看,他眼中的轻蔑就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赏。
他频频点头,甚至主动为林锋倒了一杯茶,亲自递到他面前:“很好,非常好!你这样的技术人才,不应该被埋没在乡野之中。”
林锋受宠若惊地双手捧过茶杯,恭敬地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一身的本事,总该用在最该用的地方。”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宽大的工装袖口中,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无声地弹出,将一小撮无色无味的微量神经迷药精准地弹入了自己的茶汤之中。
这一切发生在捧杯和躬身的动作交替之间,快如电光石火。
“说得对!为帝国效力,才是你最好的归宿!”野村康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将自己的茶一饮而尽。
林锋也跟着将杯中茶水喝下。
几分钟后,野村康介正意兴盎然地阐述着他的“铁壁工程”有多么宏伟时,突然感觉太阳穴一阵剧烈的刺痛,眼前天旋地转。
“大人!您怎么了?”旁边的副官大惊失色。
“头……头好痛……”野村康介摇晃了几下,被手忙脚乱的下属扶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那个叫“林匠”的新人工,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林锋趁机潜入走廊深处的档案室。
门锁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但室内那座巨大的合金保险柜却让他犯了难——虹膜扫描加物理钥匙双重验证。
强行爆破只会触发最高警报。
正当他准备暂时退出,另寻他法时,隔壁的审讯室里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和鞭打声。
“混账!你说你是从奉天来的高级技工?连最基础的‘九七式’铆钉型号都会报错!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伪军头目的声音暴躁地响起。
林锋心中一动,悄然靠近门缝。
只见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却依旧咬着牙,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是刀疤刘!
林锋瞬间认出了此人。
鬼市里有名的地下军火贩子,前几天刚被日本人端了老窝,没想到竟然被抓到了这里。
他趁着审讯的伪军转身去拿烙铁的空档,如鬼魅般闪到刀疤刘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想报仇吗?帮我一个忙,带我进中央控制室。”
刀疤刘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啐出一口血沫:“你他妈算哪根葱?老子凭什么信你?”
林锋没有废话,猛地扯开自己肮脏的衣领,露出臂膀上那个深刻入骨的“影”字烙印。
月光下,那个字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三天前的鬼市,是谁一晚上端了你三个场子,让你倾家荡产的?”
刀疤刘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那个烙印,脸上的不屑和愤怒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所取代。
他当然记得,那个如同幽灵般席卷了鬼市地下势力的神秘组织——影。
而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影”的人!
沉默了足足十秒,刀疤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两人一拍即合。
刀疤刘利用自己对研究所部分区域的熟悉,制造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吸引了守卫的注意。
林锋则趁机换上维修工的衣服,在刀疤刘的指引下,成功调换了通往中央控制室的监控画面。
他冒充奉命检修线路的维修工,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中央控制室。
这里,存放着野村康介办公室保险柜的备用钥匙。
更重要的是,林锋在之前与野村接触时,早已用指尖的特制胶泥,不动声色地复制下了野村触摸过茶杯后留下的完整指纹。
回到档案室,指纹印模,备用钥匙。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象征着帝国最高机密的保险柜,缓缓打开。
当那份标记着“绝密·铁壁”的工程总图纸在林锋面前完全展开的刹那,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根本不是一道单纯的防御墙!
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路如蛛网般覆盖了整个华北平原。
这道所谓的“铁壁”,其核心竟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型高压电网系统!
一旦建成启用,沿线数百个村庄要么被强制迁移,要么将在高压电开启的瞬间,连同土地一起被焚毁成焦炭!
其歹毒程度,骇人听闻。
而更让林锋心神剧震的是,在图纸总设计师野村康介的签名旁,赫然标注着一列技术顾问名单。
三名中国工程师的名字赫然在列,他们是被迫参与这项罪恶工程的。
而其中最后一个名字,让林锋的血液几乎凝固——苏振宏!
竟然是苏晚萤失踪多年的叔父!
林锋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微型相机飞快地拍下所有图纸的关键部分,然后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化学药剂,将图纸副本彻底销毁。
紧接着,他返回中央控制室,在工程总控的主机中,植入了一个他亲手编写的“定时短路程序”。
这个程序会在七日后,日军进行全线高压测试的瞬间启动,引发连锁反应,造成全线系统瘫痪,甚至自毁。
撤离的路线早已规划好,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林锋即将翻越研究所后墙时,数道黑影从阴影中闪出,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门口那个影武者队长。
他的武士刀已经出鞘,刀锋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一刀劈下,厚重的铁门被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火星四溅。
“你身上的味道不对。”影武者队长声音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你不是工人,你是一只混进羊圈的幽灵。”
林锋缓缓后退,后背抵在了墙边的总高压电闸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由烟雾缭绕在自己冷峻的脸上。
“你说得对。”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穿过眼前的敌人,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我不是来修东西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后一靠,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拉下了身后的总电闸!
“我是来拆我师父的房子的!”
滋啦——!
震耳欲聋的电流轰鸣声瞬间响起,巨大的蓝色电弧如狂舞的巨龙般爆闪而出,照亮了半个夜空!
整个研究所的电力系统在一瞬间陷入彻底的混乱,警报声、爆炸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趁着影武者们被强光和电弧逼退的瞬间,林锋纵身一跃,从二楼的窗口跳了出去,精准地落在一辆早已等候在墙外的货车篷布上。
车轮滚滚,迅速驶离大门。
林锋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军工研究所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对这片燃烧的土地宣判:“铁壁还没建成,倒是先给自己垒起了一座坟。”
与此同时,在北平城内一家由教会开办的医院里,苏晚萤正盯着一张刚刚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情报照片,照片上,是那份“铁壁工程”顾问名单的特写。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苏振宏,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夜色渐深,逃离的货车在城西一处偏僻的巷口停下。
林锋跳下车,对司机低声道了句“保重”,便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迷宫之中。
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肾上腺素退去后,巨大的疲惫和从高处跃下时扭伤脚踝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更重要的是
他必须找一个绝对安全,又绝对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撑过黎明前最危险的几个小时。
刺骨的寒风穿透单薄的工装,他裹紧了衣服,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一片废弃工厂的巨大烟囱黑影走去。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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