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血腥味的晨风吹过山巅,卷起枯叶,也卷起了九颗悬在嗓子眼的心。
林锋站在他们面前,身形如一杆即将出鞘的标枪,眼神比手中的刺刀还要冷。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左手持九只粗陶酒碗,右手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逐一走到每个人面前。
“嗤——”
刀锋划破皮肤的微响,在死寂的清晨中格外刺耳。
一道浅浅的血口出现在每个人的臂膀上,殷红的血珠滚落,被林锋精准地用碗口接住,滴入早已盛好的烈酒中。
“进了这个门,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像一簇火苗,点燃了碗中混合着鲜血的酒液。
九人沉默地接过酒碗,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同样的决绝。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他们仰头,将那碗滚烫如火的酒液一饮而尽。
辛辣与血腥瞬间在喉间炸开,仿佛吞下了一团燃烧的炭。
那股灼热顺着食道一路烧进五脏六腑,最终汇聚在胸口,化作一股熊熊燃烧的野火。
“出发!”林锋一声令下,九道身影如离弦之箭,瞬间没入前方的密林。
十二小时,十里山路,抵达废弃庙宇,夺取“情报箱”。
规则简单,过程却注定是地狱。
队伍行进不到一里,预想中的变故便接踵而至。
横跨山涧的唯一一座木桥,中心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焦黑的断木冒着青烟,显然是刚被摧毁不久。
紧接着,李文书怀里的地图突然“轰”的一声自燃起来,化为一捧黑灰。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无线电里都传来了刺耳的电流噪音,彻底中断了联系。
“是林头儿干的!他要逼我们走绝路!”老赵低声咒骂道,额上青筋暴起。
“别慌!”小石头眼中精光一闪,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地上迅速画出一条曲折的路线,“常规路线全废了,只能走备用方案——那条废弃的日军排水隧道!”
那是一条被遗忘了数十年的地下通道,传说当年日军曾用它来运输秘密物资和处理尸体,里面机关重重,凶险未知。
但在眼下,这却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隧道入口被藤蔓和灌木掩盖,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尸臭和霉味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
众人鱼贯而入,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手电筒的光柱在潮湿的石壁上晃动,只能照亮前方数米,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走了约莫百米,走在最前的二愣子突然惊叫一声,手电筒的光猛地向上晃去。
一具早已风干的尸体赫然倒挂在隧道顶端,身上挂着一块木牌,用血红的日文写着:“闯入者,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众人被尸体吸引注意力的瞬间,走在队伍中间的花姑却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拉住了身前的小石头。
“别动!脚下!”她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束向下移动。
光柱之下,小石头脚尖前的那块地砖,边缘有着极其细微的松动痕迹。
花姑眼神一凝,捡起一块碎石向前轻轻一抛。
石子落在地砖上,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块地砖瞬间翻转,露出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闪着幽绿寒光的毒刺!
冷汗瞬间浸湿了所有人的后背。
若是刚才小石头一脚踏实,此刻早已成了刺猬。
“用腰带连起来,大家匍匐前进,听着前面人的呼吸声走!”小石头当机立断。
九人解下腰带,首尾相连,如同在黑暗中蠕动的一条长蛇。
他们只能靠着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来判断距离和位置,每一次挪动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动未知的死亡陷阱。
隧道越来越窄,到最后,最窄处仅能容一人爬行通过。
“你们先走,我断后!”身材相对魁梧的柳三郎主动停在了最狭窄的入口前,为队友们争取通过的时间。
一个,两个……当花姑最后一个从他身旁爬过时,柳三郎的背后,那片深邃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石壁。
柳三郎浑身汗毛倒竖,猛然回头,手中的手电筒光柱如利剑般刺向身后!
光芒的尽头,一双充血的、布满疯狂与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是小川健次!那个在训练中被他们淘汰、本该早已离开的日本俘虏!
“轰——!”
没等柳三郎发出警告,小川健次便狞笑着引爆了早已预设好的炸药。
剧烈的爆炸声在狭窄的隧道里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人耳膜欲裂。
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整个隧道都在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
千钧一发之际,柳三郎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刚爬出窄道入口的花姑猛地向前推去。
“快走!”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一块巨石轰然砸落,正中他的左腿。
骨骼碎裂的闷响被淹没在持续的坍塌声中。
“三郎!”小石头目眦欲裂,他以最快的速度爬回去,从腰间抽出止血带,死死扎紧柳三郎大腿根部的动脉。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双手。
花姑反应过来,哭喊着撕下自己的衣袖,一层层地为他包扎伤口。
李文书则冒着头顶不断掉落的碎石,将旁边被冲击波震晕过去的二愣子硬生生拖了出来。
就在此时,隧道另一头的废墟缺口处,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林锋手持一杆步枪,冷静地架在石堆上,枪口死死锁定了追击路线。
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的硝烟,盯住了蜷缩在角落里、准备再次发动袭击的小川健次。
他缓缓摘下头上的帽子,动作平静得令人心悸。
小川健次也看到了他,他嘶吼着站起身,众人这才看清,他的身上竟缠满了炸药,手中紧紧握着拉火管!
“你赢不了我!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小川健次状若疯魔。
林锋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平静地穿透了爆炸的余音:“我不是来赢你的,我是来告诉你——这片土地,不留侵略者的魂。”
话音落下的瞬间,枪声清脆地响起。
“砰!”
一发滚烫的子弹精准地命中_小川健次的右肩胛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握着拉火管的手猛地一麻,整个人向后栽倒。
炸药未爆,人已被废。
黄昏时分,血色的残阳将废弃庙宇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幸存的八人,或背或扶,带着重伤昏迷的柳三郎,终于抵达了终点。
林锋站在斑驳的庙门前,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八枚在炭火中烧得通红的铜牌。
他用铁钳夹起一枚,上面是一个深刻的“影”字。
他走到老赵面前,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伸出左臂。”
老赵咬着牙,撩起袖子,露出布满伤疤的内侧臂膀。
“滋啦——”
烙铁印上的瞬间,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
老赵痛得浑身颤抖,却死死挺直了脊梁,一声不吭。
“疼,就记住;忘不了,才算活着。”林锋的声音冰冷如铁。
接着是小猴子,他吓得眼泪直流,却紧紧咬着嘴唇,任由那钻心的剧痛传来,就是不肯叫出一声。
最后轮到花姑。
她平静地撩起袖子,雪白的臂膀在昏黄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当烙铁即将印上时,她忽然轻声开口:“这一刀,替我爹挨的。”
三年前,她的父亲,就是被一群日本兵活活烧死在村口的槐树下。
夜幕降临,篝火熊熊燃起。
林锋从被生擒的小川健次身上,搜出了一本随身日记。
他翻到最后一页,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低沉的声音宣读起来:
“渡边队长说,强者践踏弱者是天理。可我今天看到的,他们背着重伤的同伴,他们甚至救下了我这个敌人,他们还在沿途警告山下的百姓有危险……他们不是军人,他们是怪物,一群无法理解的怪物。”
全场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林锋合上本子,随手将其投入火中。
日记本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从今往后,”他环视着眼前这八张或痛苦、或坚毅、或麻木的脸,“我们不是人,是影。是让鬼子睁眼看不见,闭眼全都是的索命鬼影。”
话音刚落,远处负责警戒的哨兵突然急奔而来,声音因急促而变调:“报告林头儿!东北方向,十里外的山头发现火光,像是……信号!”
林锋猛地站起身,望向那片漆黑如墨的山峦,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好戏,才刚开场。”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他深邃的眼底,也映照着他身后那八道静立如碑的身影。
风吹过,他们臂膀上那个崭新的“影”字烙印,在夜色中似乎还在微微发烫,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也永远不会被遗忘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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