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和白兰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都凝滞了,他们死死盯着林锋,试图从他平静的眼眸中看穿这石破天惊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敌人的猜忌,就是我们最好的武器。”林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二人的心上,“这份名单必须足够真,也要足够假。真,在于名单上的人,都是特高课重点怀疑或监控的对象,他们有动机,有破绽。假,在于把一些绝对不可能的人也放进去。比如,马占魁,他贪婪怕死,是特高课的重点拉拢对象,把他放进去,佐伯美香会信。再比如,森口健郎本人……”
听到这个名字,连一向镇定的周先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疯了!
把特高课在本地的最高负责人列为被策反对象,这无异于指着狼的鼻子说它是羊。
林锋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这叫猛药。一剂下去,要么敌人立刻清醒,把这当成无稽之谈,要么……就会陷入更深的疑病之中。佐伯美香那么多疑,她会忍不住去想,森口最近的某些反常行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那……高翻译官呢?”白兰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高翻译官是我们的‘引信’。”林锋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名单末尾那句‘执行人:林锋卧底——高某’,就是点燃整座军火库的火星。它不会立刻炸死高翻译官,但会把他推到火上炙烤。特高课会立刻对他展开最严密的审查,这种审查会让他窒息,会让他犯错。而我们,就要在他犯错之前,给他一个‘求救’的机会,一个能把情报递出来的机会。”
周先生不再多言,他缓缓铺开一张泛黄的电报纸,从怀中取出一支笔尖磨损严重的钢笔,蘸了蘸墨水。
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从一个温和的长者,变成了一个能模仿世间一切笔迹的鬼才。
他的手腕悬空,落笔如飞,一个个日文片假名在纸上流淌而出,字迹凌厉而规整,带着特高课情报官特有的那种机械与冷酷。
十五个名字,像十五颗钉子,被他狠狠地钉在了纸上。
与此同时,高翻译官正从一场无声的噩梦中惊醒。
冷汗浸透了他的背心,他大口喘着气,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梦里,他被绑在电椅上,冰冷的电极贴着他的太阳穴,每一次电流涌过,他的大脑都像被烧红的烙铁搅动。
他清楚地记得,昨夜在广播站播报日军战报时,那句毫无意义的“今日无事”,他差点就念成了组织约定的紧急暗号。
千钧一发之际,他狠狠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才把那个几乎脱口而出的字咽了回去。
压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颤抖着手,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拿起笔,开始撰写一份日军后勤粮道的调度稿。
这是他今晚必须完成的工作。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个字都写得异常艰难。
终于,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将稿纸仔细折叠,准备装入牛皮纸信封。
就在封口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停顿了。
他飞快地撕下日记本的一个小角,用尽全身力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字,然后像做贼一样,将这片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薄纸,塞进了厚厚的调度稿中间。
那个字是——救。
次日清晨,通往城门的土路上,赶驴老刘的驴车慢悠悠地走着。
他的车上装着给城里药铺送的药材,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营生。
“站住!检查!”城门口的伪军懒洋洋地拦住了他。
老刘陪着笑脸,熟练地跳下车,从车上取下一个粗大的竹筒,递了过去:“长官,老规矩,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
一名伪军士兵拔开竹筒的塞子,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他随意地倒出一点,看了看,都是些当归、黄芪之类的常见药材,便不耐烦地挥挥手,准备放行。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厉喝从他们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等等!”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翻译官制服的身影快步走来,皮鞋踩在尘土上,却一尘不染。
伪军们立刻挺直了腰板,满脸谄媚:“高翻译官!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高翻译官。
他没有理会伪军,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在老刘和那个打开的竹筒上。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几步冲到跟前,一把夺过伪军手里的竹筒。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翻译官身上。
他没有倾倒,而是将竹筒凑到鼻尖,像是警犬一样用力嗅了嗅,随即,他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变得森寒刺骨。
“这味‘当归’不对!”他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刀子,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面,掺了不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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