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光芒在他瞳孔深处跳动,仿佛点燃了两簇永不熄灭的战火。
夜风呼啸,吹过山岗,却吹不散他身上那股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决绝。
天色刚蒙蒙亮,浓重的晨雾如同一床湿冷的棉被,将整个山坳裹得严严实实。
林锋独自一人站在麦田边缘临时开辟的靶场上,冰冷的雾气渗入军装,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一枚黄铜打磨的令牌原型,上面用最古朴的刀法刻着一个深刻的“影”字。
这便是他要亲手锻造的利刃,一把插在敌人心脏的无形之刃。
昨夜分区指挥部的会议室里,韩教员的咆哮声犹在耳边。
当林锋将那份仅有九个名字的初选名单放在桌上时,这位以火爆脾气着称的老革命当场拍案而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锋脸上:“九个人?林锋!你知不知道一个满编班是多少人?你这连一个班的建制都凑不齐!花姑是咱们妇救会的顶梁柱,小石头更是咱们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侦察中枢,你这是在抽我的筋,断我的骨!”
面对韩教员的雷霆之怒,林锋没有争辩半句。
他只是平静地站着,如同标枪般笔直,直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人心上:“等他们能从我枪口下活着穿过封锁线,您再说值不值。”
此刻,林锋的视线越过起伏的麦浪,望向远处营地里袅袅升起的炊烟。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从不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枪的搏杀,而是从这一刻,从人心深处就已经开始了。
人心,远比呼啸的子弹更难提防。
炊烟之下,炊事班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老孙头颤巍巍地端着一锅刚熬好的小米粥,脚步还没迈出灶房,就被卫生员小张一把拦住。
小张面色严肃,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和几样试剂,当着所有人的面,舀起一勺粥开始抽检。
“小张,你这是干什么?老头子我熬的粥还能有毒不成?”老孙头一脸委屈。
小张头也不抬,冷冷道:“前天就有人举报,说饭菜里有淡淡的苦味,吃完犯困。分区下令彻查,今天所有入口的东西,必须先过我这关!”话音未落,他手中的试剂猛然变了颜色。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经查,粥里竟然被掺入了微量的曼陀罗粉!
这东西剂量稍大就能致死,而锅里的剂量却被控制得极其精准,只会让人昏睡乏力,神志不清。
人证物证俱在,老孙头当场就瘫了下去,涕泪横流地招了供:“是刘瘸子!他前天夜里塞给我两块大洋,说是上头的新方子,加点料能让大家睡得踏实,养足精神……我真不知道这是害人的毒药啊!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林锋不知何时已蹲在冰冷的灶台边,他用一根木棍拨弄着早已熄灭的灰烬,仿佛在寻找什么。
听完老孙头的哭诉,他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后背发凉。
“两块大洋,买通一个老炊事员,就为了让大家睡个好觉?”林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锐利如刀,“剂量控制得如此精准,下的又是不易察觉的慢性毒物,这不是为了杀人,这是为了制造混乱和恐慌。”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望向炊事班外那道蜿蜒的山坳——那里,正是他为特训营选定的地址。
敌人,不想让他们这支“影子”部队成军。
更阴险的是,敌人想让他们在成军之前,就从内部开始腐烂,自相残杀!
傍晚集合的哨声尖锐地划破了营地的宁静。
所有人列队站好,气氛却因为早上的投毒事件而显得格外压抑。
就在林锋准备训话时,队伍里的刘瘸子突然猛地冲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手指着队列前方的花姑,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嗓音尖叫道:“报告!她是奸细!她是日本人的奸细!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县城的大街上,她亲手给那个狗日的日本翻译官递了张纸条!”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哗然!
无数道惊疑、审视、甚至敌视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花姑。
花姑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别着的镰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缓步走到刘瘸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
“你说,她给日本人递纸条?”
刘瘸子梗着脖子,言之凿凿:“千真万确!我用我这条命担保!”
“很好。”林锋的声音冷如铁石相击,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泛黄的纸片,在刘瘸子惊愕的目光中展开,“可不巧,我这里也有一张纸条。”
他将纸片举到刘瘸子眼前,一字一顿地念道:“‘目标花姑,身份暴露,今晚子时,动手清除。’——刘瘸子,这张从你鞋底搜出来的接头暗语,上面写的,可是要你今晚取她的性命。”
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在人群后的李铁锤怒吼一声,带着两个战士如猛虎下山般扑出,瞬间将面如死灰的刘瘸子死死按在地上!
林锋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血腥的杀气:“都听清楚了。从今天起,谁再敢在背后挑拨离间,动摇军心,我不查证据,不审过程,直接挖个坑埋了。听明白没有!”
夜色深沉,林锋带着小石头在训练场巡查。
白天的喧嚣已经散去,只剩下风吹过靶子的呜呜声。
小石头眼尖,忽然指着远处一个半身靶低声道:“锋哥,你看那儿!”
林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发现几个原本固定好的靶标之间,竟然被人用极细的黑色丝线串联了起来。
只要拉动其中一根线,一整排靶子都会不规则地晃动,这显然是为了干扰夜间射击训练,制造脱靶的假象,从而打击队员们的信心。
他没有声张,只是示意小石头跟上。
两人顺着丝线的源头一路摸索,最终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边缘。
月光下,一处被新踩踏过的泥痕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向旁边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
“锋哥,追不追?”小石头压低声音,已经做好了追踪的准备。
“不追。”林锋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追上去,不过是打死一条蛇。但蛇的后面,还藏着养蛇人。”他命令小石头叫来几个最可靠的老兵,在泥痕附近悄悄布设了几个极其隐蔽的反追踪陷阱,随后转身对小石头下令:“去,让花姑把风声放出去,就说形势有变,第一批考核临时取消近战和夜间射击,改成负重十公里越野。”
小石头一愣,但还是立刻点头领命。
他知道,锋哥这是在下饵。
真正的猎手,从不会放过任何试探猎物弱点的机会。
而现在,林锋正张开一张大网,等着那头自以为是的野兽,主动露出它最致命的獠牙。
三日后,暴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之中。
第一轮选拔,就在这条泥泞湿滑的山道上正式开始。
九名候选队员,包括花姑和小石头在内,人人背负着沉重的粮袋,在标示着模拟雷区的路段艰难穿行。
突然,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开来!
这是林锋安排的模拟炮击,用以考验他们在战场压力下的应变能力。
队伍瞬间陷入混乱,所有人都在寻找掩护。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侧翼一处被雨水冲刷的陡坡上,迅速架起了一支带瞄准镜的长枪。
冰冷的瞄准镜在雨幕中缓缓移动,越过那些慌乱奔跑的身影,最终,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了正站在一块岩石上指挥全局的林锋的胸膛!
杀机毕现!
黑影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只需轻轻一扣,这个影子部队的缔造者就将命丧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撕裂雨幕,带着凄厉的破风声呼啸而至!
“铮”的一声脆响,那竟是一支高速旋转的飞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割断了狙击步枪的枪绳!
枪手一惊,枪口瞬间下沉。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石头从另一侧的灌木丛中猛扑而出,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吼:“有埋伏!保护锋哥!”
林锋站在暴雨之中,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坚毅的侧脸滑落,如同战刃开锋时淬火的冷光。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名偷袭者,只是望着那道黑影仓皇逃遁、最终消失在密林深处的方向,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低声下达了新的命令:
“从现在起,所有人两人同行,夜间禁止任何形式的单独行动。”
他顿了顿,环视着一张张被雨水和惊恐浸透的年轻脸庞,声音变得愈发森寒。
“我要的,不是一个个完美的兵。我要的,是一群能从地狱里爬出来,活到最后的鬼。”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片山林中所有的秘密和罪恶都冲刷干净。
林锋抬起头,感受着雨水砸在脸上的刺痛感,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敌人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暗处,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常规的训练和甄别,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根本滤不掉这些伪装起来的杂质。
既然如此,那就用最极端的方式。
他看着不远处,那九名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线的队员正重新聚集,他们互相搀扶,眼神中既有后怕,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但这点警惕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绝对的纯粹。
要锻造最锋利的刀,就必须先将矿石熔成最滚烫的铁水,将所有的杂质都彻底烧尽。
林锋的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悸的疯狂。
他要亲手,将这个刚刚成型的营地,彻底变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一座真正的……活地狱。
喜欢抗战:让你练新兵,你全练成兵王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抗战:让你练新兵,你全练成兵王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