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昏迷中但呼吸平稳的弟弟,又看了看曹彬那在明暗交错中更显冷硬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回忆的伤痛,“我们的父母……不是普通人。他们是很厉害的研究员,专门研究一些……很古老却又超过现代科技的东西。”
曹彬翻动烤架的动作没有停,但微微侧头,表示他在听。
“大概十年前,他们接到一个非常紧急的任务,说是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古代遗迹,必须立刻出发。
那天晚上,他们只匆匆回家了一趟,反复叮嘱我,说他们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让我照顾好小轩,保护好自己……”李玉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然后……他们就再也没回来。”
“一开始还有断断续续的消息传回,说探索进展顺利。
但两个月后,所有的联系都中断了。
我去爸妈的单位询问,他们只说任务涉及高度机密,无法透露,让我们安心等待。”
李玉的拳头微微握紧,“可是后来,也没有任何音信。”
她抬起头,泪光在眼中闪烁:“曹先生,我父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曹彬沉默地听着,将烤好的肉递给她一块:“这个我也不知道,先吃东西吧。”
李玉接过食物,却没有胃口,只是紧紧握着。
曹彬看着跳动的火焰,缓缓开口:
“我不认识你父母,但休息精神、恢复体力、填饱肚子,才是眼前最要紧的事不是吗?”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至于我救你们,确实有我的理由。但现在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你只需要知道,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曹彬的话像一块冷硬的石头投入她心湖,激起了圈圈涟漪,却也带来了奇异的安定感。
“我明白了……”李玉低下头,“谢谢您,先生。”
她小口地、机械地吃着食物,味同嚼蜡,但身体确实需要补充能量。
暖意和食物下肚,让她冰冷的四肢渐渐回暖。
她偷偷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男人。
曹彬已经重新专注于篝火,添着柴,原本的面部伪装面具在掉落地底时,彻底脱落。
好看帅气的原生侧脸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专注沉静。
火光为他常年锻炼的冷硬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减弱了几分他身上的疏离感。
他吃东西的动作很快,却并不粗鲁,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高效而克制的习惯。
快速吃完饭,他便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火焰上,在思考着什么。
或许是这短暂的安宁给了她勇气,李玉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
“先生……您的脸……”
曹彬闻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没有了伪装物的遮挡,他那双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蕴藏着星辰与黑夜的深潭。
“一点出门在外的小把戏,掉了。”他回答得依旧简洁,似乎并不在意真容显露。
借着火光,李玉这次才真正看清他的容貌。
眉骨清晰,鼻梁挺直,下颌的线条利落干净,看上去……竟然意外的年轻,似乎和自己的弟弟是相同年龄。
但那眼神,却充满了战斗后的疲态和漫长阅历的沧桑。
“感觉这样比伪装时好看一些。”李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瞬间有些发烫,连忙低下头,
曹彬微微顿了一下,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赞美,他只是淡然地一笑,
然后习惯地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了另一张薄如蝉翼的伪装面具,准备重新覆上。
李玉看着他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声阻止:“还是别换了……感觉这样真实一些。”
“哦,既然是美女的要求,那我就不换了。”曹彬突然开玩笑地说道。
这句话让李玉心里猛地一跳。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曹彬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
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眸子,此刻正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她,让她顿时慌了神。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玉急忙辩解,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又赶紧压低,
“我的意思是,既然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没必要再伪装了......而且,而且面具戴久了应该也不舒服吧?”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这解释简直越描越黑。
曹彬看着她这副模样,原本微蹙的眉梢不自觉地舒展开来,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笑意。
那一瞬间,他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神态,那是他曾经逝去的青春。
不过那神情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沉稳淡然的样子,只是语气比先前温和了些:
“你说得对,听你的。”
他将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从容收回行囊,动作自然,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松动从未发生过。
语气中的调侃悄然褪去,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这让李玉暗暗松了口气,可心底又莫名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石龛内的气氛似乎不再那么凝滞,篝火的温暖里,
悄然滋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暖流,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想学吗?”曹彬突然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你平时……想必很需要这种技能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有时候……是有点麻烦。”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一点小技巧而已,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关注。等离开这里,安顿下来,可以教你。”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可靠。
“嗯。”
火苗噼啪作响,让曹彬突然反应过来,光顾着思索明天的出去方案,忘了地底的温度远比地上凉,更忘了还有人在冰冷的地上躺尸。
赶紧铺好了几个厚厚的睡袋,把在岩石上躺尸的李轩搬进了睡袋,顺便摸了摸脉门,
还行身子骨算硬朗,至少死不了。
曹彬随即对李玉轻声地说:“地下凉,别着凉,趁早休息吧,明天还得找路。”
李玉再次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靠在弟弟身边的睡袋上,闭上了眼睛。
她悄悄将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裹往怀里,这次她不再感到那么害怕和孤独,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放松让她很快陷入了熟睡。
因为这一次,有一道坚实的身影,正守在洞口,为她隔绝了外界的黑暗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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