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当年的...”萧尽霜嘴唇颤动,想说点什么,张了几次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白玦自嘲地笑了:“你以前,挺吵的。其他资料在二楼上去左转第一个房间,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他重新坐了回去不再看他,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萧尽霜记忆里那个瘦小的身影在此刻重叠——
那个男孩总是一个人安静坐在角落里,不吵不闹,不主动找人说话,不爱搭理人,也不去参与游戏,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看起来很孤单,那个瘦小的身影和他总是好似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得见,摸不着。
当年的他是这么想的。
后来他搬走了,那个男孩也没再出现过。直至今日他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叫白玦。
“阿玦,别哭,我记得。”萧尽霜抬手抚去他眼角的泪痕,他想拥抱眼前瘦弱的身影,可当他看到那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不敢,也不能。
“等你好了,我们去把证领了。婚礼的事情,你来定。”他脑海中闪过医生那句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后脱口而出。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白玦瞳孔骤然放大,显然他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他怔怔地盯着眼前人,似乎在斟酌这句话的可靠性和认真程度。见对方面不改色,他突然挑衅地笑了:“行啊,那你嫁我。”
“好。”萧尽霜的眼神满是坚定。
正当二人还要说些什么时,一位不速之客不合时宜地敲响了病房大门——
来人衣着整肃,果断熟练出示过证件,一字一句说道:“我是是检察院的检察官,需要和当事人了解情况。请配合。”
萧尽霜重新起身,目光冰冷扫过眼前人,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还带了几分愠怒:“他刚醒不适合接受问话。”
“此事事关重大,请配合。”检察官神情严肃,不带一丝退让,短暂的沉默后又补了一句:“根据流程,你需要回避。”
病房里安静得诡异,两道冷冽的气息在无形中打得不可开交。
“没事,我可以。”白玦似乎早有预料淡然道。
待眼前的身影彻底离开,他轻咳过几声,嘴角勾起了一抹挑衅的笑意:“来得比想象中要快。”
检察官察觉到他的反感愣了一瞬,还未来得及思索原因,对方声音再次响起:“开始吧。”
“你在行动中是否通报过上级,是否存在越权行为?”检察官开门见山。
“通报了,9月23日,有记录和授权文件,可以去查。”白玦不假思索答道。
“你是否出于私人恩怨撞击高速护栏?”
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白玦轻笑一声答道:“没有恩怨。他要杀我,我紧急避险而已。”说完他直接快速扯下脖子上的纱布,就连左臂上的也没放过。
检察官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下,很快恢复了神色沉静开口:“当时是否存在更保险的方式规避·伤害?”
“没有。”
“怎么证明?”
“前面是高架桥,撞下去都得死,我不合作,我也要死。”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不觉让人怀疑这他的病情是否真实存在。
“我们要的是证据。”
“那个微型定位器的录音和伤情鉴定。”
“你并没有执法记录仪全过程录像,偷录的也不能作为证据。还有你在撞击前是否评估过行为后果,为什么不尝试呼叫支援?”检察官步步紧逼。
“首先,我属于当事人且在当时存在人身实质性威胁,这属于紧急避险。其次,我评估过后果,前面已经跟你说过了。而上面的录音在谈话前已经开启,全程无剪辑篡改并直接证明关键事实,现已送往司法鉴定。至于你说的不尝试呼叫支援,他把我手机扔了,你可以现在去看看现场路段还在不在,说不定还能捡到。我并不认为我有千里传音的能力。”他面色惨白,却始终不卑不亢。
他重重咳过几声不紧不慢地取过桌上的水杯继续道:“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二十多年从未失手且具有高反侦查意识的凶手会在自己车上放一个监控拍下他的犯罪过程再回家里慢慢欣赏,还是说我是自己喝多了闲着没事带着凶手去路上兜风?还有,我一无配枪二无实战模拟经验,赤手空拳对上训练有素的凶手,在当前状况下撞击是最优解。”白玦喉咙里的恶心感还在不断上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钻心的刺痛。但他只是平静地喝水,仿佛被刀子架在脖颈上的另有其人。
“请注意你的语气。”
“我认为我的语气很好,宪法第33条规定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所以你不能把我当成你的奴隶要求我低声下气,我只是在对你的问题作出我该有的疑问而已。邝世豪在不同时间段不同地点下杀害三人已满足连环杀手条件,并且在案发期间已对我造成实质性威胁,这些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如果你们有证据能够直接指认我是出于私人恩怨蓄意报复大可拿着证据对我进行刑事诉讼追究我刑事责任,如果是因为我撞击护栏造成财产损害可以直接将财产损失赔偿单给我,我一人承担。”
“那是一名慈善家,他多年来资助过不少福利院,并且在法律层面,他没有前科。他现在死了,你知道对社会影响有多大吗?”检察官神色凝重厉声追问道。
白玦止不住地咳嗽,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我不知道,人不是我杀的你跟我说这个没用,如果你对他的死亡存在疑虑可以申请再次尸检。我只知道杀人犯法。慈善并不能抵消他的犯罪行为。还有,我姓白,我们家在教育方面捐赠的数额并不比他少,直系亲属可以去查。还有什么问题吗?”
检察官手上动作僵了片刻,他实在有些想不通眼前人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总是咄咄逼人,他快速收起文件:“情况已如实记录,我们会核查作出正式决定。”
他推门走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愈咳愈烈,直到鲜红的血液浸染了雪白的床单。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他整个人似乎被钉在了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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