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浓郁,夜空中的繁星在悉数亮起的霓虹灯里黯然失色。
“萧尽霜!你这个骗子!不是叫我起来吗!人呢?!我睡到了晚上!”白玦的黑眼圈总算有所消退,就是痛恨床上的枕头为什么不能隔着屏幕往那张冷峻帅气的脸上砸去。
萧尽霜嘴角笑意再也压不住只好微微别开视线,脸不红心不跳扯过一句:“...忘了。”
“忘了???!”白玦半信半疑,眯着眼睛低声反问道。
“嗯,锁定嫌疑人后忘了,虫给你寄去了。”
“......那我谢谢你没把嫌疑人当虫给我寄来,进展呢???”
萧尽霜把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继续解释道:“他招供了,不肯签字。”
“不签字?为什么?”白玦摆摆手,无所谓道:“反正他招供了,物证也齐了,检察院那边应该没问题。”
“嗯,他想让你去,作为交换签字。”谭剑那句“我们是一类人”就像恶魔的低语不断在萧尽霜的耳畔呢喃着,久久不散。
“???我虽然是本市的,不过南湾那边我还真没去过,我连那里什么样都不知道,这是爱上我了?”
“他说你们是同类,觉得你会懂他。”萧尽霜语气满是认真:“你不是。”
“‘一个人对他所不了解的东西,总是会有一些夸张的想法。’建议让他再回去重翻加缪的书。”白玦嘟了嘟嘴:“所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可以办出院了。”
“这几天,你别乱动,等我回去接你。”
“......我在这睡了半个多月...不会已经被单位辞退了吧...?”
“没有。”
白玦松了一口气,打趣道:“那就好,真被辞退了我就只能去下海了,一晚上挣他个十个八个的。”
“别想。”
“那我只能喝西北风了......”
“不会,有我。”
白玦表情凝滞了一瞬,抬手托住下颌但笑道;“行啊,那我可就等着吃软饭了~”下一秒他又重新开始嚷嚷:“你到底能不能快点回来啊...到底能不能...能不能啊!再不回来我都要被人绑架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好柔弱啊...”
他这么说其实也没错,毕竟省厅禁毒总队长也是刚离开,平静于一线刑侦人员来说不过是山雨欲来前的假象罢了。
“再闹给你录下来发工作群。”萧尽霜深邃的眼眸溢出淡淡的笑意,话语虽短,却情真意切。
“无所谓~反正我不介意,丢人的也是你~给你看看今天画的,猜到你没时间看特意给你画下来了”白玦满脸得意洋洋,抬手将镜头翻转对上了那幅画——
整幅画以暖红色为主,边缘处冷蓝色作为点缀:残阳高挂在纸张上方,湛蓝色的天空被火红的流云晕染,一直墨色孤鸟展翅冲向前方,一如少年奔赴心中最炽热的梦想,不为结果,只为从心。
“火烧云,明天应该是要下暴雨了...”他的声音逐渐变低,一种莫名的酸涩感突然涌上心头。
“伤口还疼?”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萧尽霜目光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
“其实也还好,这几天也算习惯了,至少比之前好不少。就是这秋天给我的感觉...挺糟糕的...”
白玦其实并不喜欢秋天,那屡屡衰败的气息总能唤起他心底某些无法言说的哀伤,那感觉就像——伸出手掌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留不住。树上的叶子会凋零,地上的草坪会枯黄,即使到了来年重新生根发芽,也依旧逃脱不了秋天万物凋零的命运。
深秋的阳光可以照亮每一个街道,却总是带着凉意,温暖不了任何人。
“很好看,累了就休息,我在。”
“不想睡...两天了...想你了...”白玦垂下眼眸,低声喃喃道。
萧尽霜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克制和隐忍:“嗯,我也是,每天都想。”
白玦重新将镜头翻转,低声问道:“你不睡吗?”
“先等某个爱嘀咕的睡着。”萧尽霜强行压下嘴角笑意故作淡然道。
“不是我”嘴上是这么说着,白玦还是按下了床头的开关,空旷的病房仅剩下了那盏暖黄的床头灯光和手机屏幕上折射出对方房间的微光。
“晚安。”萧尽霜说。
秋风携着凉意吹入病房,细雨悄然落下,带着那些未说出口的眷恋和情愫淅淅沥沥地洒入地面。
虽说嫌疑人已落网,但后续的口供比对,第一案发现场却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待一切彻底尘埃落定,谭剑被移交检察院时,已是过去两日。
萧尽霜推开病房大门时,病床上的人睡得正沉,一只手还握着手机随意搭在被窝外,接连半月的药物让他侧脸的弧线显得更加锋利,眼周浓郁的黑眼圈无声地抱怨睡眠不足。
萧尽霜慢悠悠地取过他手中的手机将那条乌黑如墨的手串缓缓套上了他的手腕,动作轻得宛如鹅毛落入湖面。
那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珠子衬得他纤细的手臂更加单薄清瘦,仿佛一碰就碎。
窗外的光阴无声无息切换,暮色毫不留情地淹没着病房的光线。终于,床上人睫毛轻颤过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眸——硬朗的身形模模糊糊映入眼帘。
时间好像是静止了几秒,白玦抬手快速揉过眼睛,似乎是在确认是否只是梦境。
眼神渐渐聚焦,他猛然从床上坐起,肋骨缝合处仿佛被钩子拽过,疼得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
“慢点。”萧尽霜将一旁的枕头倒立垫在他的后背,随后抬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双肩。
白玦顺势拽过他的左手,带着占有和惩罚的力度狠狠咬上了那温热的掌心。
“牙口挺好。”萧尽霜垂下眼眸,右手轻轻捏过他瘦削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亏于白玦咬得下颌有些发酸,总算是缓缓松了口,那掌心上的牙龈清晰可见,边缘处还有尖尖的凹陷泛着更为醒目的妃红,他轻声抱怨道:“谁让你不让我去...”
“不让去就咬我。”
白玦一脸得意,语气里满是挑衅:“不然呢?”
萧尽霜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带着焦灼和隐忍俯身吻上了他的唇瓣。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整个房间安静得仅剩下二人急促的心跳声和淡淡的呼气声。
唇瓣缓缓分离,残存的温度还未消散,一股热意突然袭上了白玦的耳畔——
那人轻咬过他的耳垂,淡淡地补了一句:“回你一个。”
他本想重新“报复”,手腕却对方提前拽住,他不由自主垂下眼眸,这才注意到手腕上多出的那条手串——那是一条满黑沉水级奇楠沉香手串。
比起重新咬回去,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报复”方式,笑得狡黠:“萧队长这胆量不行啊,怎么送个东西还偷偷摸摸的?这以后遇到嫌疑人不会腿软吧?实在不行叫声哥哥听听,我保护你~”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
“有人睡了一天,这正好安神。”萧尽霜理直气壮“反击”道。
“.......”白玦短暂的沉默后眸中闪过亮光,重新开口“反击”:“你的工资卡不是在我这吗?还能上拍卖行?好哇,你还藏私房钱,太过分了!”
“之前托人去的。”萧尽霜缓缓松了手。
白玦意味深长地长“哦”一声,满脸的“你继续编”,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下,不是接我出院吗???”
“太晚了,明天办。”
“嗯...也行吧,明天正好霜降,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白玦含情脉脉地盯着眼前人,抬起双手环住了他的后颈,说的当然是指去领证的事情。
“这可没得反悔。”萧尽霜额头轻轻抵上了他,目光在咫尺之间交汇,无声地传递过千言万语。
白玦唇角微微扬起,眸中似乎闪过细碎的星光,声音软得像化开的棉花:“不反悔,骗财骗色骗感情,以后你想跑也跑不掉~”
“不跑。”
“才怪~明明就是跑了,人才刚回来...”
“嗯,我的问题。”萧尽霜小心翼翼地将掌心覆上了他的后背,与其说是覆,更不如说只是肌肤之贴更为合适。
“几天不见,不抱我么...”
“嗯,恢复好了再抱。”分明还隔着衬衫,萧尽霜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他腰侧的骨感:“太瘦了。多吃点。”
“还不是某人为了不给我做饭离家出走两天...”白玦直接祸水东引。
“明天回家给你做。”萧尽霜宠溺一笑,轻声询问:“还睡得着么。”
“嗯.....再等等,有个东西可能需要你看一下...”白玦慢悠悠抬起头正欲下床,还未来得及伸腿右肩就被萧尽霜按住了:“要拿什么,我去拿。”
白玦犹豫片刻,缓缓抬手指向不远处桌上的一沓画纸:“最后一张。”
萧尽霜闻言微微探身,指尖果断夹住垫底画纸快速抽出那日的十字架图,轻声问道:“这个?”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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