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顾明洲在苏家深居简出,如同蛰伏的猎豹。白日里,他多数时间留在客房,闭目凝神,并非休息,而是在曹幼珊的指点下,尝试以独特法门锤炼精神,感受自身气息的流转与收敛。这法门玄奥,并非直接提升精神属性,却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尤其是对杀气的收放,变得更加圆融自如。偶尔,他也会在夜深人静时,于苏家那宽敞却空旷的后院,演练格斗技巧,动作狠辣简洁,无声无息,只有破空的微鸣与脚下细微的尘烟扬起。
苏月华逐渐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脸上恢复了血色,但那份经历生死后的沉静已刻入骨髓。她不再是被呵护在温室的花朵,开始主动协助父亲打理一些家族产业的外围事务,似乎想以这种方式快速成长。她与顾明洲的交流不多,但每次相遇,眼神交汇间,总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关切。
袁殊则成了苏家的常客。他办事效率极高,不过短短七八日,便再次登门。
这次,他没有去客厅,而是直接来到了顾明洲暂住的小院。夕阳的余晖将院落染成暖金色,袁殊穿着合体的西装,脸上却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意味,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明亮。
“顾兄,东西到了。” 袁殊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成功的笑意,“手续齐全,经得起查验。”
顾明洲接过,打开纸袋。里面是几份崭新的证件和一应文件。最上面是一张“满洲国”奉天发出的护照,照片是他本人,化名“顾洲”,身份是奉天某中日合营商行的中级雇员。附有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商务签证,以及几封所谓的商行派遣函和日本合作方的邀请函。文件纸张、印章、甚至使用的墨水味道,都透着一种“官方”的质感,几乎无可挑剔。
“奉天那边的底档已经做好,除非特高课顶尖专家亲自去查,否则看不出破绽。” 袁殊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自信,“这个身份的好处是,它不算顶重要,不会引人过度关注,但又具备前往日本进行‘商务洽谈’的合理由头,活动范围限制较小。而且,‘满洲国’的身份,目前在日本本土,某种程度上比国民政府治下的身份……更方便一些。”
顾明洲仔细翻看了一遍,心中了然。袁殊考虑得极为周全。这个身份如同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件隐形外衣,既能提供必要的掩护,又不会因为过于“完美”而引人怀疑。
“袁兄费心。” 顾明洲将文件收好,郑重道谢。这份人情,不小。
“举手之劳。” 袁殊摆摆手,随即神色微正,“不过,顾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袁殊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执意要去东瀛,所图必然非小。那边如今是龙潭虎穴,军部势力一手遮天,特高课、宪兵队耳目遍布,比之上海,凶险何止十倍。你虽有通天本领,但孤身一人,终究力薄。” 他顿了顿,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牌,上面刻着复杂的菊花与波浪纹样,中间有一个数字“7”,“这个你收好。”
顾明洲接过金属牌,触手冰凉,分量不轻。“这是?”
“到了东京,如果遇到万分紧急、走投无路的情况,可以去浅草区雷门附近,找一家叫‘萩乃家’的旧书店。出示这个牌子,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袁殊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无比严肃,“记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那里面的人,情分只能用一次,而且,他们也并非全然可靠,需自行判断。”
顾明洲心中震动。袁殊连他在东京的退路都考虑到了!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商行职员能做到的。他这位“师兄”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他没有多问,将金属牌慎重地收入储物空间。“我记住了。多谢!”
袁殊见他收下,神色轻松了些,笑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路,要靠顾兄你自己走了。” 他拍了拍顾明洲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保重!”
送走袁殊,顾明洲回到房间,将所有证件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连同袁殊给的金属牌,一起收进了储物空间最稳妥的角落。
身份问题解决,如同卸下了一道枷锁。接下来,就是为东京之行做最后的物质准备了。
他盘点着储物空间内的物资:步枪、充足弹药、特种破甲弹、急救包、压缩干粮、望远镜、匕首……这些是战斗和生存的保障。但他还需要更多东西——日元现金、符合身份的衣物、一些便于隐藏的小工具、以及可能用到的化学物品或爆炸物原材料。
兑换点数还有2198.8,足够支撑一次大规模兑换。
他集中精神,沟通系统商城。眼前浮现出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琳琅满目的物品大多仍是灰色,但可供选择的时代范围内物品比之前丰富了不少。
【兑换列表(部分)】:
· 日元现金(按1938年汇率):1点数\/100日元。
· 高级西装\/和服(符合时代):5点数\/套。
· 微型照相机(德国产,隐蔽型):50点数。
· 万能钥匙套装(时代工艺):20点数。
· 基础化学实验器材及常见原料(可合成简易爆炸物\/毒物):150点数。
· 伪造印章工具及材料:80点数。
· 特种钢丝(高强度,可用于攀援\/绞杀):10点数。
· 语言精通(日语)- 初级(需具备一定基础):300点数。(备注:宿主已具备熟练日语,可跳过)
顾明洲快速浏览,心中已有计较。他首先兑换了20万日元现金(消耗200点数),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足以支撑他在日本相当长时间的活动。又兑换了两套质料中等、款式普通的西装和一套深色和服(15点数)。微型照相机和万能钥匙套装是情报工作和潜入必备(70点数)。化学器材和原料是制造混乱、破坏后勤的利器(150点数)。伪造工具或许能派上用场(80点数)。特种钢丝轻便多用(10点数)。
一番兑换下来,点数消耗525点,剩余1673.8点。他预留了足够的点数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关键时刻兑换属性点或特殊物品。
兑换的物品瞬间出现在储物空间内,分门别类,码放整齐。100立方米的空间依旧显得空旷。
做完这一切,夜幕已然降临。顾明洲站在窗前,望着法租界璀璨却冰冷的灯火,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刀锋。
身份已备,物资已足。上海这个暂时的避风港,已完成了它的使命。
下一步,便是跨越东海,直捣黄龙。
就在这时,他心有所感,【生命感知】察觉到苏月华正向着小院走来。他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息,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敲门声轻轻响起。
“顾大哥,你在吗?”苏月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在,请进。”
苏月华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和几碟小菜。“我看你晚上没去吃饭,给你做了点夜宵。”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灯光下,她的脸颊微红。
顾明洲看着那碗面,心中微微一动。“谢谢。”
“你……是不是要走了?”苏月华没有看他,低头摆弄着衣角,声音很轻。
顾明洲沉默了一下,没有隐瞒:“嗯,就这几天。”
苏月华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留不住你。你……一定要小心。我……我和爹娘,都会等你平安消息。”
她没有问去哪里,去做什么。经历了台儿庄的生死与共,她早已明白,这个男人背负着她无法想象的重量,行走在刀尖之上。
顾明洲看着她在灯光下强忍泪水的模样,那句“等我回来”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化作一个简单的字:
“好。”
苏月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顾明洲走到桌边,拿起筷子,慢慢吃着那碗犹自温热的鸡丝面。味道很好,是他在这动荡年代里,罕有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但这温暖,无法停滞他前进的脚步。
他放下筷子,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边的黑夜,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东渡之航,启程在即。东京的修罗场,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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