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游玩一阵,钓得几尾鲜鱼,又摘了些时令野果,连同自带的各种精致食材,由随行厨役就地整治。
不多时,香气四溢的饭菜便已备好。围坐享用之际,笑语欢声,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众人正自悠闲品茗,欣赏湖光山色之际,杨过忽然眉头微蹙,手中茶盏轻轻放下。
却见的目光如电,射向西北方向的山林,沉声道:“有人来了,气息不俗,是两个高手。”
他话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场中欢快的气氛为之一凝。
众人皆知杨过武功已臻化境,灵觉远超常人,能被他称为高手,来者绝非等闲。
郭靖、黄蓉、周伯通、小龙女等人神色皆是一肃。
宋理宗与贾似道更是心中一紧,他们虽知杨过在场,安全无虞,但终究是养尊处优之人,何曾经历过江湖险恶,不由得面露紧张之色。
又过了几息,郭靖与周伯通几乎同时侧耳,显然也捕捉到了那急速逼近的衣袂破风之声。
再稍后,小龙女亦是微微颔首,感知到了来人的存在。
这听闻先后的细微差异,正显露出在场诸人内力修为的深浅层次。
很快,西北方林木掩映处,两道枯黄色的身影如大鸟般疾掠而出,落在众人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来者是两名身着陈旧藏僧服饰的老者。
这两个老藏僧都是面容枯槁,皱纹深刻,眼神却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郁而强悍的气息,看年纪,似乎比金轮国师还要苍老几分。
其中一名面色焦黄的老僧,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死死锁定在杨过身上,用带着浓重口音、略显蹩脚的汉语厉声道:“你,便是杨过?”
另一名脸颊瘦削的老僧接口,声音沙哑如金石摩擦:“伤我金刚门人,辱我密宗威严,今日需得做个了断!”
原来竟是金刚门寻仇而来。
想必是得知金轮国师在杨过手下惨败,连忽必烈都被生擒受辱,这潜修多年的老一辈人物终于坐不住了。
杨过尚未答话,郭靖已踏前一步,朗声道:“二位大师,今日我等在此游春,不欲动干戈,若有误会,何不平心静气,说个明白?”
他天性仁厚,虽知来者不善,但想着如今双方停战之期,不愿轻易动手,仍想化解干戈。
周伯通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跳脚笑道:“哈哈,有好戏看了!两个老和尚看起来骨头挺硬,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那面色焦黄的藏僧冷哼一声:“没什么误会!你们这群人一个也活不成!拿命来!”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暴起,如两道黄色疾电,直扑杨过!
一人掌风呼啸,隐带风雷之势,直击杨过面门。
另一人则五指如钩,悄无声息地抓向杨过肋下要害,劲力阴狠。
“放肆!”
郭靖与周伯通几乎同时喝道。
郭靖见对方不由分说便下杀手,心中愠怒,当下不再多言,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掌力雄浑无俦,如排山倒海般涌向那当先一掌击来的焦黄面皮老僧。
周伯通更是嘻嘻一笑,身形一晃,已巧妙截住那名瘦削老僧,双手齐出,一手使空明拳,虚虚实实,缥缈难测,另一手却暗含金雁功的凌厉擒拿,口中叫道:“老和尚,你的对手是我!咱们玩玩吧!”
刹那间,四人便斗在了一处。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至刚至猛,每一掌击出都带有龙吟虎啸之势,掌风激荡,迫得地面草屑纷飞。
那焦黄面皮老僧武功果然极高,掌法刚猛竟似不在郭靖之下,双掌翻飞间,隐隐有金刚怒目之象,硬接郭靖掌力,竟是不落下风。
两人以硬碰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气劲交击,卷起地上尘土,战圈不断扩大。
另一边,周伯通与那瘦削老僧之战更是诡异。
周伯通将双手互搏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左手七十二路空明拳柔韧绵长,化解对方凌厉指力于无形,右手或指或掌,攻势奇诡突兀,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
那瘦削老僧身法如鬼魅,指爪功夫狠辣刁钻,专攻穴道关节,劲力透骨,显然走的是阴柔一路。
两人身影飘忽,时分时合,劲力交击却无声无息,但凶险之处,犹胜郭靖那边。
这四人皆是当世绝顶高手,此番交手,直打得飞沙走石,轰鸣不断。
郭靖与周伯通武功经这些年历练,早已隐隐超越五绝层次,但这两名藏僧乃是金刚门潜修多年的耆老,内力深厚,武学奇诡,一时之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见郭靖掌力如潮,周伯通奇招迭出,渐渐占据一丝上风,但要彻底击败对手,显然非数十招乃至上百招不可。
杨过他们表情淡定,可宋理宗和贾似道何曾见过这等顶尖高手的生死相搏?
但见场中人影翻飞,掌风呼啸,指影纵横,直看得目眩神驰,心惊肉跳。
宋理宗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手心满是冷汗,心中骇然:这便是江湖顶级高手的本事?郭靖将军与周老爷子已是如此厉害,那能让金轮国师俯首、打穿蒙古大军,让这等高手前来寻仇的杨过,他的武功,又该到了何等地步?
想到此处,他看向始终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如水的杨过,那份原本因权势和亲情而来的倚重与欣慰中,不禁又添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
杨过确实未曾出手。他目光淡然地看着场中激斗,似在欣赏,又似在评估。
小龙女悄然移至他身侧,玉手轻轻按上了腰间长剑。
郭芙与赵矜虽知杨过神功无敌,但见战况激烈,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黄蓉则护在一双儿女身前,美眸中精光闪动,显然在观察两名藏僧的武功路数,寻找破绽。
场中恶战正酣,谁也未注意到,远处树影之中,似乎还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郭靖与周伯通确已多时未曾与人如此酣畅淋漓的交手。
平日里在襄阳,郭靖虽也操练军士,偶有切磋,但终究难遇这等掌力雄浑、招招致命的劲敌。
周伯通更是闲得发慌,除了缠着瑛姑或找杨过讨教几招,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几无施展之处。
可就算是切磋,瑛姑远不是他的对手,杨过则是随手就把他打发了,差距明显,能和他打个痛快的只有五绝和郭靖,奈何其他人都不在,郭靖还很老实,不肯动手,却让老顽童很是无奈。
今日这两名藏僧突然杀到,武功路数诡异刚猛,正好激起了二人的战意。
郭靖对阵那面色焦黄的老僧,二人皆是以刚猛见长。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经多年淬炼,加上九阴真经已经完全吃透,早已臻至刚柔并济、收发由心的化境。
此刻施展开来,但见掌影如山,龙吟隐隐,每一掌推出,都蕴含着沛然莫之能御的巨力,掌风激荡,将周遭空气都挤压得发出呜鸣。
那焦黄面皮老僧所使的,似是密宗一门极为古老霸道的掌力,双掌赤红如火,掌风灼热,硬接郭靖掌力,竟也爆发出金石交击般的闷响。
两人以硬碰硬,毫无花巧,纯粹是内力与掌力的极致碰撞。
郭靖步稳如山,掌力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招亢龙有悔之后紧接飞龙在天,掌势盘旋升腾,将对手牢牢罩住。
那老僧初时还能勉力抗衡,但数十招一过,便觉对方掌力一浪高过一浪,自己气血翻腾,手臂隐隐发麻,心下越打越是骇然。
这下方知这看似朴实无华的汉子,内力之深、掌法之精,实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他绝对不是对手!
另一边,周伯通与那瘦削老僧之战,则是另一番光景。
周伯通如顽童嬉戏,身形飘忽不定,嘴里还不住念叨:“老和尚,你这指力不错,有点像那欧阳锋的蛤蟆功,就是阴狠有余,灵动不足啊!”
“哎哟,这招抓我腰眼,够损的,看我空明拳的厉害吧!”
他双手互搏之术神妙无方,左手空明拳虚柔缥缈,化解对方凌厉指力于无形,右手或使全真剑法的剑指,或夹杂着九阴真经中的精妙招式,攻势奇诡难测。
那瘦削老僧身法如鬼,指爪功夫狠辣刁钻,专攻穴道关节,劲力透骨,显然走的是阴柔诡秘一路。
然而周伯通的武功早已脱离了招式的桎梏,信手拈来,皆是妙招,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杀招,反将对方逼得手忙脚乱。
那老僧空有一身凌厉指力,却如同撞入一团巨大而又无处着力的棉絮之中,又被周伯通层出不穷的怪招弄得心烦意乱,一身武功竟发挥不出七成,直被耍得团团转,气得他怒吼连连,却无可奈何。
说到底,这两名藏僧武功虽高,已臻至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层次,堪称江湖绝顶,接近五绝水平。
但郭靖与周伯通经年累月,际遇非凡,武功修为早已隐隐超出旧日五绝一线。
此消彼长之下,郭靖与周伯通自是稳占上风。
堪堪斗到七十余招,郭靖觑得那焦黄面皮老僧一个破绽,他虽仁厚,但对这等不明是非、暴起伤人的凶徒亦不留情。
当下气沉丹田,内力如洪流奔涌,右掌一圈一引,使出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震惊百里,掌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
那老僧避无可避,只得咬牙运起十成功力,双掌齐出,硬接这一掌。
轰!!!
一声巨响,气劲交击处如平地惊雷。
那焦黄面皮老僧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沿着手臂直冲心肺,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数丈之外的地上。
他挣扎了几下,就要再爬起来,却被扑上来的郭靖猛然封了穴道,身子一僵,就倒在了地上,面如金纸,气息萎靡。
郭靖收掌而立,面色凝重,并无得色,只是微微摇头,似在叹息这老僧一身武功却误入歧途。
另一边,周伯通见郭靖已然得手,玩心更盛,哈哈笑道:“好兄弟打得快,老顽童可还没玩够呢!”
手下招式愈发奇诡,将那瘦削老僧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僧袍都被掌风指力划破了好几处。
众人见郭靖取胜,刚松了口气,却见一直静立观战的杨过,眉头轻轻一挑,目光如冷电般射向侧后方数十步外的一片茂密树林,眼神锐利如刀。
“看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那我就去抓你吧!”
他心念电转,身形已动。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仿佛一道淡淡的青影掠过,杨过原本站立之处已空无一人。
其速度之快,远超在场任何人的目力捕捉极限,即便是郭靖和周伯通这等高手,也只看到一抹残影瞬息远去,直投入那片树林之中。
“夫君?”郭芙轻呼。
“杨大哥?”赵矜亦是讶然。
郭靖黄蓉等人心中皆是一凛,难道还有埋伏?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只听那片树林中传来嘭的一声沉闷巨响,并非金铁交鸣,而是纯粹气劲爆发的声音。
紧接着,只见靠近边缘的几棵碗口粗的树木仿佛被无形巨力击中,树干猛然炸裂,木屑纷飞,枝叶如同被狂风席卷,哗啦啦地漫天飘落,尘土瞬间扬起。
下一刻,尘烟尚未散尽,杨过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他右手随意提着一个人,如同拎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缓步从狼藉的林地中走出。
来到近前,随手将那人丢在地上,与那被郭靖击败的焦黄面皮老僧扔在一处。
众人定睛看去,赫然又是一个藏僧!
此人身形比先前两人都要高大些许,面容虽也布满风霜之色,但皱纹略浅,看起来似乎年轻几岁,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
此刻他僧袍凌乱,嘴角溢血,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显然身受重伤,瘫软在地,连运功疗伤都做不到。
杨过方才那电光石火间的出手,看似随意,实则已动用了几分真力。
他灵觉敏锐,早已察觉林中隐藏之人气机最为悠长凝练,武功恐怕犹在场上搏杀的两人之上,甚至不在郭靖和周伯通之下。
这等人物潜伏在侧,意图不明,他自然不会给对方任何发难或遁走的机会。
故而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凭借远超对方理解的武功与速度,在其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已一掌破其护体真气,将其重创擒拿,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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