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怒吼着……古德里安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在企图以大吼大叫来获得其他海民的支援，但有宫野琳的雾，这一行为并不会取得作用。
而那怒吼中……亦有悲伤闪过。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真正是他！所以……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我可以去饲养他们，就好像船长去饲养那些海鸥一样，但真正重要的关头，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直接牺牲这些玩物！”
大副吼完，叹了一口气，呢喃：
“对……就是这样，这样就是已知了。”
“你……！”
一向好脾气到有些唯唯诺诺的宫野琳有些生气了。
少女紧紧握着拳头，就好像随时要冲上去奏对方一顿，但大副只是发出与船长相似的笑声，沙哑地说：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雾气怎么搞来的……但是，真怪啊，这样的动静其他水手居然也没注意到吗？掩护的能力，也太好了些。”
“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放出的烟雾，对您的身体无害，狄赛尔先生很信任您，所以我们才想着多少和您谈谈。您……要辜负狄赛尔先生的信任吗？”
“是他擅自把信任寄托在我这种人身上。”
大副心不在焉地回答：
“上了船长的船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而船长的船也是绝对不可以上的地方……你们以为这样挡住声音，制造出迷雾自己就没事了吗？那些人，总是有一大堆活需要我干啊，而有这种活我却不在，他们一下就会发现，然后改变策略了。”
“总之。”
被气了一下的宫野琳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进行交涉：
“大副先生，您知道您的孩子去哪了吗？”
“……死了。”
大副沉默片刻，等了很久才蹦出两个字作为回答：
“在海湾、不，这个城市，失踪和死亡的距离非常非常近，近到完全没有分割的价值。我不会妄想什么你们找到他的可能性，但，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你们是要声称船长杀死了他来劝说我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
“我依然拒绝。”
大副吐了一口唾沫，发出装模作样的笑声：
“一方面，你们如果要证明的话，就不要靠说，靠证明啊。第二，那又怎么样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这个人，早就不是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父亲了。”
“证据，我们是有的！”
宫野琳信心满满，从古德里安口袋中一下拿出那块被找到的荧光石，几乎是拍到了大副脸上：
“看！你给孩子送了一个很贵的荧光石吧？这个石头，是在船长的藏宝库里面找到的！所以不可能属于他以外的人，而这个荧光石应该就是你送给你孩子的那一个，要得到这个的话，只能是凶手了吧？”
“凶手？”
大副挑衅地耸耸肩：
“那是指你吗？”
“什么？”
“你的意思无非是拥有这个石头的人就是凶手，但，说白了你们连证明那个石头的确是从藏宝库里拿出来的证据都没有，实在是笑掉大牙！荧光石虽然稀有，但也不是全城市都找不出第二颗，所以在高级警司那边也蛮常见的，我记得你们似乎和警察也有些勾结吧？”
大副意味深长，当说到最后一段“勾结”二词时故意拉长了句尾：
“就算撇开警局，你们和医院也是……哼，一丘之貉！比起贵族，他们的绑架和囚禁事件可更加不胜枚举，而且在海湾一向是出入自由，非要让我找一个目标的话，第一个就是你们医院！所以说实在是没必要再来骗我，还不如现在一下把我干掉省事！”
“是不是您孩子的荧石，我们自己是不会判断的，但我相信您作为一名迄今为止依然耿耿于怀的父亲，是绝不会把那一枚荧光石和其他石头搞混的。”
他的挑衅实在是挑错了人，要是朴世讳那样的家伙，或许现在真的会压不住火气把他一枪爆头了，但宫野有种越是被否认就越是想让对方信服的倔强，于是现在语气越发坚定：
“您还是看了再说吧。”
说完，她就将那荧光石放到大副眼前……而在伸出荧光石的一瞬间，宫野琳可以清晰看见大副隐没在布袋下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哪怕是再不通人性的家伙，现在也看得出此人之激动！
“您的答案？”
“……不，这不是我儿子的。”
但，口头上的答复，却恰恰相反。
宫野琳越发生气了，她把手往下方一放，在腿上拍出啪啪的响声，像是只表达抗议的小动物一样轻轻跺着脚：
“您在说什么啊？就算我不像关先生那样厉害，但是刚刚您的表情明显很惊讶不是吗？那个，绝对就是表达‘对’的意思，难道您为了那个船长，真的连孩子也要舍弃掉吗？”
“都说了，我就是这种人。”
刷！
就在气氛完全掉到冰点之际，古德里安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他先是故意用力将其挥舞，让其发出的噪音将宫野琳和大副的交谈中断，中途才慢吞吞以视觉信息的方式插足进来：
【大副，你真的是自愿为船长工作的吗？】
“当然。”
大副的语气镇定了许多，甚至似乎为古德里安突然插手进来调转问题的表现感到了一丝释然，但很快情绪便随着话语一点点低落：
“我……十几年前，也就是那个孩子不见之后，找了很久很久，但最终也什么消息也没有。而对于海湾人来说，无论被奴役前还是被奴役后，只要一个人长久没有消息，他一定是之后也再也没有消息了……我的妻子是个会往前看的现实主义者，所以我们发生了很多分歧，最终变成了……分开，理所当然。”
“……”
“我不会怪她，我现在也往前看了不是？甚至是因为更操单的理由。而我在失去一切也只剩下了一条路——前往海洋，沉入海洋，永不归来。”
【在海洋溺死会变成怪物】
“不，那个时候的海湾还没那么混乱。”
大副歪歪头：
“你们……好吧，没跟我们出过海，如果你们跟那个书店店主一样，就会知道海湾曾经是能在海洋上建立自己的东西的，虽然船长很不喜欢那些东西就是了……总之，那个时候的海湾还没那么可怕，而在那里我遇到了船长，他把我跟条鱼一样钓了起来，强迫我为他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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