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四合院沉入一片漆黑的死寂,只有偶尔几声遥远的犬吠和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呜咽。外间父母和姐姐早已睡熟,传来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土炕的另一端,张芸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模糊的梦话,再度陷入沉睡。
张彬却毫无睡意。
他平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睁着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奔腾流淌的旺盛精力。九转不灭体的种子如同一个微型的太阳,蛰伏在他丹田深处,散发着温暖而持续的能量,让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变得异常清晰,也驱散了所有睡意。
白天发生的一切在脑中纷至沓来:震天的欢呼、飞两遍的飞机、立下的誓言、系统的奖励、家人看到白面饼时的惊喜……最终,所有这些纷乱的念头都沉淀下去,只剩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意念——
变强。
仅仅依靠种子自然散逸的能量改造,还远远不够。他需要主动去掌控,去修炼,将这份潜藏的力量真正转化为属于他自己的、足以撼动现实的能力。
他闭上双眼,意念沉入体内,尝试去触碰那枚沉寂的“种子”。
就在他的意识与之接触的刹那,一段复杂晦涩、却又仿佛与生俱来的信息洪流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理解”——关于如何引导气血,如何锤炼筋骨,如何沟通天地间某种未知的能量,如何完成九转不灭体第一重的修炼法门!
信息量庞大得惊人,以他融合后远超常人的精神力,也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但他没有退缩,努力梳理着那些玄奥的脉络。
第一重,名为“筑基锻体”,乃是打下无上道基的起点。需引动气血,按照特定路线冲刷经脉,涤荡体内后天积攒的一切污秽杂质,重塑肉身宝筏。
过程……极其痛苦。
信息流明确传递出这个讯息。那是刮骨洗髓、脱胎换骨的非人之痛。
张彬深吸一口气,黑暗中,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比起前世浑浑噩噩、看不到希望的牛马生涯,比起眼前这个家徒四壁、连吃饱饭都困难的现实,一点痛苦,算得了什么?
他不再犹豫,按照传承法门,集中全部意念,小心翼翼地引导起丹田处那枚种子蕴含的暖流。
起初只是细微的一丝,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某种玄妙的轨迹,开始在他体内缓缓运行。
所过之处,经脉传来轻微的酸胀感,尚在可承受范围内。
但随着运行周天的继续,那丝暖流仿佛滚雪球般逐渐壮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它不再温和,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无数根细密的钢针,在他体内疯狂窜动、冲刷!
“呃……”
剧烈的痛苦猛地爆发,远超他的想象!
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被撕裂,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五脏六腑都被放在烈火上灼烧!经脉被强行拓宽的撕裂感清晰无比地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旧褂子,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腥甜的铁锈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又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只在土炕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他不能出声,不能惊动家人。
所有的嘶吼和呐喊都被死死锁在喉咙深处,化作粗重而压抑的喘息。他的脸色在黑暗中变得惨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绷紧如铁。
痛苦如同潮水,一波高过一波,似乎永无止境。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被剧痛吞噬的边缘,那枚丹田处的种子忽然微微一震,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勉强护住他的心脉和识海,让他保持着一线清明。
熬过去!必须熬过去!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但这点疼痛与体内的风暴相比,微不足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那狂暴的能量流终于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缓缓归于丹田。
痛苦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舒畅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轻盈得快要飘起来。
就在这时——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流从体内被强行挤出的声音响起。
一股灰黑色、粘稠腥臭的油汗,混合着一些极其细微的、类似体内沙砾般的杂质,从他全身的毛孔中猛地被排了出来!
瞬间,他就被一层厚厚的、令人作呕的污秽包裹,气味刺鼻。
但张彬却无暇顾及这恶臭。
他猛地坐起身,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尽管那空气中也混杂着浓烈的臭味。他感到身体内部前所未有的通透和洁净!
力量!澎湃的力量感充斥在四肢百骸,远比种子自然改造后更加强大、更加凝实!轻轻一握拳,骨节爆发出清脆的鸣响,肌肉纤维如同钢丝般绞紧,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五感再次提升,他甚至能“听”到隔壁屋父母血液流动的声音,能“看”清黑暗中最细微的尘埃飞舞。
体内的经脉被拓宽了数倍,气血如同大江大河般奔流不息,发出隐隐的轰鸣。丹田处那枚种子光芒似乎明亮了一丝,与他的联系也更加紧密。
他,正式踏入了九转不灭体第一重的门槛!完成了最艰难的第一步筑基!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体会这脱胎换骨的美妙感觉——
“唔……什么味儿啊?”
外间,母亲王桂兰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睡意和疑惑。
“咋这么臭?像是死老鼠烂坑里了……”
张彬心里猛地一咯噔。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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