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藤架上,布猫肚皮上的绒毛被晒得蓬松发亮。
苏凉月仰躺在藤椅里,一只脚晃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揉着怀里那只破旧的布艺小猫,眼神半眯,像是随时会睡过去。
“你整天躺着,是不是也想出门走走?”她随口一说,声音轻得像梦呓,说完自己都笑了,翻了个身,把脸埋进猫肚子蹭了蹭,“傻了吧,我都不想去,你能去哪儿?”
话音落下的第七秒——
城市中央AI广播轰然炸响,冰冷机械声穿透每一条街巷:
【检测到‘位移渴望信号’,启动【全域迁徙预备行动】。
全体居民请立即准备远征物资,进入流动状态。
评分系统已激活,行进潜力将决定资源配给优先级。】
全城沸腾。
前一秒还在晒太阳的人猛地跳起来,眼睛发红。
有人抄起锤子就砸自家墙,木屑飞溅中大喊:“快!拆了客厅做车板!”隔壁院里,一家三口正合力把床板锯成轮子框架,母亲边哭边笑:“祖屋不能留了,咱们得显得更想走!”
围墙一座接一座轰然倒塌。
藤蔓被强行抽离墙体,编织成巨大的滑翔翼骨架,在风中猎猎作响。
孩子们背着空书包列队站好,最小的那个才五岁,奶声奶气举手报告:“老师!我已经准备好流浪啦!”
巡逻队扛着“行进潜力榜”挨家打分,红笔刷刷记录:
“张三拆三面墙,结构完整,加五分!”
“李四通宵造出六轮牵引车,动力系统达标,加十分!”
“王五烧了祖传祠堂,火焰高度超三米,象征意义强烈,额外奖励生存口粮一份!”
林小满缩在废墟角落,怀里紧紧抱着另一只破布猫——那是苏凉月两年前随手送她的礼物。
她看着两个大人把整栋房子拆成木条拖走,屋顶塌下时扬起一片灰,呛得她直咳嗽。
“苏姐姐的猫都想走……”那男人一边扛木头一边抹泪,“我们怎能还站着?不拆家,就是不懂她的心!”
林小满低头,指尖摩挲着布猫脸上歪掉的一颗纽扣眼,喃喃:“可她刚才……明明又睡着了。”
与此同时,档案馆深处,小瞳站在《懒经》残页前,呼吸凝滞。
新的褐色纸页不知何时浮现,字迹如枯枝蔓延,墨色干涩却刺目:
“当行走成为义务,安居就成了罪。”
“远方不是脚步丈量的长度,而是心不再追问归途。”
“他们学她说话,却不听她沉默。”
她猛地合上书,冲出档案馆,直奔中央广场。
那里正在举行“谁更像旅人”大赛。
参赛者背着空行李箱绕城狂奔,鞋底磨穿也不停歇;评委手持步数仪,冷声打分:“日行三万步,加两分;主动断粮三天,意志坚定,加八分!”有人为表现“漂泊感”,故意跛脚流浪,结果真被困在废墟缝隙里,嘶喊求救都没人理——“你这不是真想走,是演技太差。”
小瞳冲上高台,一把撕碎榜单,纸片如雪纷飞。
“她逗猫!是闲聊!不是诏令!”她声音尖利,“你们疯了吗?为了‘像她’,连家都不要了?”
藤蔓忽然颤动,从地面钻出一缕,缠上旗杆,投影出一行光字:
【逻辑成立:极致流动=贴近核心轨迹。】
小瞳冷笑,仰头望着那串冰冷的判断:“可她刚说完就翻身继续晒太阳了……她根本没想动。”
同一时刻,陆星辞站在控制塔顶,调出全城结构图,瞳孔骤缩。
防御外墙损毁37%,三座储能藤塔被拆解,生物质燃料全部转为“迁徙引擎”;十七个家庭主动焚烧居所,只为换取“觉醒者”称号;建材库外排起长队,人们用床垫弹簧换螺丝钉,只为拼一辆能跑的车。
这不是远征。
这是献祭。
他沉声下令:“封锁所有建材库,停止物资流出。”
AI回复:【无法终止。
此为‘迁徙崇拜链’自组织行为,源于群体对核心宿主言行的深度误读。
系统判定:非强制,不干预。】
陆星辞闭了闭眼。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
他们不是不想理解苏凉月。
他们是太想“成为她”——却又只敢模仿她的只言片语,不敢学她那份“说了也不当真”的从容。
他转身走向藤心小屋。
推门时,正看见苏凉月把布猫塞进一只旧军用背包,打着哈欠嘟囔:“带你兜个风。”
陆星辞没说话,走过去,轻轻接过背包,换成一个藤编摇篮——由活藤每日生长编织而成,底部悬着风铃,轻轻一碰就叮咚作响。
他将布猫放进去,挂在藤架下,微风拂过,摇篮悠悠晃动。
然后在旁边挂上一块手写木牌,字迹清峻:
“不用走,也能看风景。”
苏凉月眨了眨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得像午后阳光一样懒。
“还是你懂我。”
陆星辞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带着笑:“你连抱怨都像在哄孩子睡觉,他们却当成了冲锋号。”
风穿过藤墙,摇篮轻晃,布猫静静望着天空。
而整座城市仍在疯狂奔走,拆、造、烧、跑,仿佛只要走得够狠,就能抵达那个“她想去的地方”。
没人注意到,林小满悄悄蹲在藤架下,盯着那块木牌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抱紧怀里的破布猫,低声呢喃:
“……如果‘想走’才是对的,那‘找不到路’,是不是也算一种靠近?”午夜将至,城市还在呼吸。
林小满坐在藤架下的石阶上,怀里抱着那只破布猫,指尖轻轻拨弄它脸上那颗歪掉的纽扣眼。
她没再看那些狂奔的人,也没去理睬远处传来的锤砸声、锯木声、呼喊频纷的尖利嗓音。
她只是低头,翻开一本从废墟里捡来的旧绘本——《月亮去哪儿了》,一页一页地念,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找不到路了。”她忽然说,语气认真得近乎天真。
旁边一个正扛着轮胎改装车轮的大叔猛地回头,瞪她:“你疯了吧?路不是你自己拆的?”
林小满不答,只把书翻过一页,继续喃喃:“我真的……迷路了。”
话音落下的第三秒,藤蔓颤动。
一缕细长的绿意从地面钻出,绕过她的脚踝,轻轻一卷,又松开,像是试探,又像是抚慰。
风铃轻响,摇篮里的布猫微微晃动,仿佛也在点头。
没人注意到这一幕。但系统日志悄然更新了一条记录:
【个体行为匹配核心宿主精神波频度:89.7%】
【奖励发放:‘安心栖居’初级光环(区域缓释型)】
当晚,怪事开始蔓延。
有人推着空车出门,边走边大喊:“我出发了!我要去远方!”可走了三圈,发现自己一直在家门口打转,索性停下,一屁股坐地上:“唉,我迷路了。”
话音刚落,头顶藤蔓垂下一片叶子,叶心凝着露珠,晶莹剔透,入口清甜如泉。
一对老夫妻原本正忙着把床板改造成雪橇,听见孩子在屋里喊:“爸,咱家在哪啊?”两人对视一眼,突然笑出声。
老头摇头:“是啊,咱家……到底在哪?”
他们不再拆,也不再造,只是搬了两张椅子坐在院中,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抬头看天。
更离谱的是守夜人队伍。
一名队员举着指南针,在广场中央原地转圈,越转越快,最后大吼:“报告总部!我已彻底迷失方向!请求……请求原地休息!”
他瘫坐在地,喘着气,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藤蔓悄然缠上他肩甲,送来一阵暖意,像是拍了拍他。
全城陷入一种荒诞而宁静的疯狂——所有人都在“迷路”,却没有一个人焦虑。
他们抱着地图转圈,边吃饭边问“这是哪儿”,甚至有小孩趴在地上画了个大圆,宣布:“我的家就在这圈里,出不去啦!”
而真正的转折,发生在子时前七分钟。
苏凉月不知何时已回到窗边,赤脚踩在温热的木地板上,手里捧着一块冰镇西瓜,懒洋洋地啃着。
红瓤黑籽,汁水顺着指尖滑落,她也不擦,任由它滴在睡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她望着窗外。
那轮满月高悬,银辉如瀑,倾洒在修复中的城墙上,照得新生的藤蔓泛着柔和的光。
车辆自动解体,木板飞回原位,墙根处绿意萌动,仿佛大地自己在缝合伤口。
人们不再奔跑,有的坐在门口发呆,有的靠墙晒太阳,有的抱着孩子数云——不再是模仿,而是终于活成了她本来的样子。
陆星辞站在高塔监控室,看着画面中的一切,低声问AI:“‘迁徙冲动值’归零了,要更新法则吗?”
AI沉默片刻,回复:
【已自动更新:她的低语,不是启程令,是温柔的假设。】
风掠过藤墙,一根新藤悄悄缠上她的窗框,轻轻晃了晃,像在说:
你想你的,
我们,
过我们的日子。
苏凉月咬下最后一口西瓜,舌尖抵开黑籽,抬眼望向那轮皎洁的明月,忽然笑出声来,声音轻得像梦呓:
“今晚……挺亮啊,都不用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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