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顶灯的余光还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像是某种无声的余韵。
整座医疗中心陷入一种奇异的安宁,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而在这份静谧中,林小满正蜷缩在番茄花园的草垫上,呼吸轻浅得如同叶尖滑落的露珠。
她做了一个梦。
月光不是从天上来的,而是从纸页间渗出的,洒在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
系统提示音破天荒地清晰,不再冰冷机械,反倒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叮!检测到深度休憩状态,触发隐藏签到事件】
【今日奖励:一次不用负责的选择】
“……啊?”林小满在梦里眨了眨眼,“啥叫‘不用负责’?”
话音未落,眼前画面一晃,变成了一张写满字的试卷——她的名字端正地印在右上角,分数栏赫然是鲜红的“100”,笔迹和她平时写字一模一样,可她根本没动过笔。
她猛地惊醒。
晨光透过藤蔓间隙洒下来,照在她胸前鼓鼓的书包上。
她手忙脚乱拉开拉链,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一张试卷静静躺在里面。
满分。
她的字迹。
但她昨晚明明因为害怕测验,躲进番茄花园睡着了,连书包都没打开。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发抖地抚过那行红色批注,“老师不会替我写吧?还是谁恶作剧?”
她冲回教学区时,老师正在整理作业本。
“老师!这张卷子……是我交的吗?”
老师推了推眼镜,一脸茫然:“你交了吗?我是收卷时就在最上面了,风似的飘进来,我还以为是你趁我没注意塞的。”
“风送来的?”
“不然呢?”老师笑了笑,“最近怪事多了去了。前天巡逻队的枪自己上了膛,昨天农场的番茄一夜全熟。你说是不是该信点玄学了?”
林小满没再问。
她默默把试卷夹进自己的语录本,在空白页写下一句话,字迹工整得近乎虔诚:
“谢谢,下次作业也帮我签到。”
当晚,全班三十二本作业本在同一时刻自动翻页,红勾整齐划一地出现在每一道题后,像是被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点过。
批改章印得端端正正,连错别字都被圈了出来——精准得不像人力所为。
没人尖叫,没人惊慌。
第二天早上,教室里一片诡异的平静。
学生们互相交换眼神,有人憋笑,有人低头祈祷,还有一个直接趴在桌上小声嘀咕:“数学作业……也签个到行不行?”
没人声张。
但从此以后,每当有人疲惫不堪、不想动弹的时候,总会悄悄闭眼默念一句:“求个签到。”
奇迹,开始以沉默的方式蔓延。
与此同时,静音联盟总部的议事厅内,七块通讯屏接连熄灭,警报声刺耳响起。
“地裂预警!七号至十三号基地信号中断!”技术员声音发抖,“震源正在移动,预计十分钟内抵达主城边缘!”
小瞳霍然起身,手中石板尚带着体温。
她刚要下令全员撤离、启动应急通道,却见在场所有代表——无论是战士、科学家还是后勤主管——没有一人奔逃。
反而齐刷刷从包里掏出了眼罩、颈枕、薄毯。
一人打着哈欠躺倒在会议长椅上,含糊笑道:“急什么?越慌越危险,一睡解千愁。”
“你们疯了?!”小瞳难以置信,“地面都要裂了!”
那人翻了个身,语气轻松得像在野餐:“可我们都在‘休憩状态’啊。你没听说吗?最近只要是躺着的,灾祸自动绕道。上回毒雾爆发,睡午觉的人毫发无伤,就那些拼命跑的中招了。”
话音刚落。
监控画面中,大地裂痕如刀锋般划开街道,碎石飞溅、烟尘四起——可就在即将吞噬一座哨塔时,裂缝竟诡异地拐了个弯,沿着原有轨迹硬生生折出一条弧线,完美避开了三个正在打盹的哨兵。
十秒后,震动停止。
裂缝开始闭合,速度快得不合常理,像是被某种力量温柔缝合。
小瞳站在原地,掌心全是冷汗。
她终于明白——他们不是侥幸逃生。
是灾难,主动避开了他们。
“这不止是系统……”她望着窗外恢复平静的城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是规则变了。”
而在基地最深处,陆星辞正蹲在茧室旧址前检查屋顶。
雨季来了,昨夜一场暴雨,屋里漏得跟筛子似的。
他本想等苏凉月醒了让她处理——毕竟她总说“这种小事系统会管”。
结果半夜雷声炸响,他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屋顶的破洞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柔软蓬松的布丁,摸上去像云朵,闻起来还有淡淡的甜香——是苏凉月最爱的云朵棉,一种只存在于梦境纺织坊的传说材料。
“连天工都给你打工?”他笑着摇头,指尖蹭了蹭那团暖乎乎的织物,“你还挺会享受。”
清晨巡查时,他又发现外墙几处破损也被悄然修补,新材料与原墙体无缝衔接,哨兵笑着说:“昨夜雨大,但我们谁都没淋着。”
陆星辞仰头望天。
乌云已散,晨光洒落,空气中飘浮着一丝极淡的爵士乐旋律,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低声呢喃:“你连天气都安排上了?”
没有人回答。
可他知道,她就在那里。
不在战场,不在指挥台,不在任何需要拼搏的地方。
她只存在于每一个愿意闭眼安睡的瞬间,存在于一口热汤的香气里,存在于一张软床的塌陷中,存在于这个世界最不起眼的“懒”与“闲”之间。
她是末世唯一的节律。
是灾难不敢惊扰的梦。
是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依赖的——庇护本身。
那天傍晚,林小满抱着语录本坐在番茄花园里,盯着干涸的喷泉池看了很久。
她忽然笑了。
然后翻开本子,在最新一页写道:
“如果能有个地方,让大家把‘不想做的事’扔进去就好了。”
风吹过,纸页轻颤。
远处,一只鸟衔着枯枝飞向巢穴。
一切安静如常。
可某种新的可能,已在无声中萌芽。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番茄花园里已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林小满蹲在干涸的喷泉池边,指尖轻轻描摹着石沿上斑驳的裂纹。
她昨夜梦到一片漂浮的纸海,每一张都写着“不想”——不想搬物资、不想站岗、不想战斗、不想长大。
那些字迹像蒲公英一样飞起来,落进一个看不见底的池子里,然后……风停了,世界安静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醒来后,她就来了这里。
“如果能把‘累’存起来,是不是就能换点‘轻松’?”她自言自语,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草稿纸,认真写下:“我不想挖井。”折成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船,轻轻放进池心。
第二天,又有人悄悄加入。
“我不想值夜班。”
“我不想吃压缩饼干。”
“我不想再看到丧尸。”
第三天黎明,第一缕阳光刚爬上藤蔓,守夜的哨兵揉着眼睛路过,猛地刹住脚步——
池水满了。
不是浑浊的雨水,而是清澈见底、泛着微光的泉水,汩汩地从池底涌出,不溢不洒,温度恰如苏凉月最爱的那杯睡前热可可。
更诡异的是,所有纸条都不见了,仿佛被这池水一口吞下,连碎屑都没留下。
没过多久,地下传来闷响。
紧接着,基地西侧的地表微微隆起,一道温热的水流破土而出,蒸汽升腾,竟是富含矿物质的天然温泉。
水质检测仪当场爆表:可直接饮用,还能缓解异能反噬。
“我、我昨天写了‘不想挖井’……”那个怯生生交出纸条的女孩站在人群里,手指发抖,“我只是随便写的……”
同一天,北面山脊上的敌对掠夺者营地突然拔营撤离,连哨塔都来不及拆。
侦察队摸上去时,只发现帐篷内留着半碗冷掉的粥,电台频道里循环播放着一段模糊语音:“……太累了,回去吧。”
没人下令,没人谈判。
他们,自己不想打了。
消息传回,小瞳立刻冲向番茄花园,手里攥着基地最高权限令——她要封禁这个池子。
这种事不能由着情绪蔓延,万一有人写“不想活”,难道命运也照办?
可她还没来得及立警示牌,却被一名满头银发的老战士拦下。
他拄着拐杖,左腿是机械义肢,右臂纹满战斗勋章,声音沙哑却坚定:“指挥官,我们拼了十年,死了三万两千人,才换来今天一碗热饭。现在有人用一张纸,让敌人自动退兵、让大地自己冒水……你问我信不信神?我不信。但我信——这是有人替我们扛下了那份‘必须努力’的罪。”
他顿了顿,望着池中微微荡漾的光影,低声道:“让我们歇一歇吧。既然有地方敢许‘懒’,那就让它许。”
小瞳怔住。
良久,她收回指令,在池边立起一块木牌,字迹清峻有力:
“许愿者,须先睡一觉。”
——你要真累了,才配把负担放下。
而就在同一时刻,基地深处,陆星辞正对着衣柜皱眉。
苏凉月的睡衣又不见了。
准确地说,是飘了起来。
那件印着小熊的粉色丝绸睡衣,此刻正穿在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鸭子玩偶身上。
它圆滚滚的,眼睛是两颗黑纽扣,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爵士乐。
“你……?”陆星辞挑眉。
玩偶不理他,径直晃进厨房,站定在冰箱前,抬起短胳膊,慢悠悠指向冷藏层。
陆星辞狐疑打开——
整整齐齐,三排零食码得像军营列队。每一包都贴着手写标签:
【战时口粮|甜度适中,适合哄我开心】
【应急甜品|心情暴跌时请立刻投喂】
【骂我时专用辣条|越凶越要吃,吃完继续作】
他失笑:“你还分类情绪管理?”
话音未落,玩偶忽然转头,黑纽扣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张嘴——
“嘎。”
一声,短促,却带着笑意。
就在这瞬间,全球各地,无数正准备撕开零食包装的手,忽然一愣。
他们的指尖还没碰到封口,袋子却已自行裂开一道完美缝隙,不多不少,刚好够手伸进去。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早已温柔地,替所有人——
撕好了。
夜色渐深,番茄花园静谧如初。
唯有那池水,在无人注视时,轻轻泛起一圈涟漪。
而在花园角落,一朵原本只会在整点绽放的钟形花,悄然颤动了一下花瓣。
然后,它轻轻离枝,像一片羽毛般,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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