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东市老宅斑驳的墙缝,吹得门框上的铜铃叮当响。神风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块青灰玉佩,指节发白。他没再说话,只是抬脚跨过门槛,木门在他身后吱呀合上,像是被人从里面轻轻推了一把。
屋里黑得能吞人,可没人点灯。八重神子甩出三张符纸贴在四角柱子上,雷光一闪,照亮了满地碎瓷和翻倒的矮柜。心海蹲下身,指尖掠过地面一道浅痕:“有人来过,不止一次。痕迹交错,像是在找东西。”
裟罗已经拔刀出鞘,刀尖轻点地板,一步一探往前走。“密室入口应该在这附近。”她话音刚落,脚下石板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像心跳。
“找到了。”神风走到墙边,把玉佩按在一块浮雕纹路上。石壁微微震颤,裂缝自中心蔓延,轰然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烧焦的火药混着陈年墨汁。神风走在最前,脚步踩在石阶上没有回音,仿佛这台阶根本不在这个空间里。宵宫紧随其后,手一直按在腰间的烟花筒上,指头微微发抖。
“你怕了?”八重神子忽然从后面冒出来,声音带着笑。
“谁怕了!”宵宫梗着脖子,“我只是……不想再搞砸第二次。”
没人接话。这话太沉,压得楼梯间的空气都凝住了。
到底下,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刻满符文,正微微泛紫光。神风走近,察觉那些纹路频率竟和玉佩一致。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放上去。
刹那间,空气扭曲。
三道影子凭空浮现,围住他。一个是他蜷在神社屋檐下淋雨的背影,一个是他在系统激活前对着虚空喊“有人吗”的哑声,还有一个,是刚才宵宫抹着眼泪说“如果我知道会害人”的画面。
“你救不了谁。”影子开口,声音叠在一起,“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
神风猛地咬牙,催动安抚元素。金光从掌心溢出,可刚碰到空气就变成黑烟,被影子吸了进去。他的动作僵住,眼神开始涣散,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
“神风!”宵宫冲上前一步,却被一道无形力场弹开。
八重神子皱眉:“别硬闯,这是认知幻阵,碰他等于往火药桶扔火把。”
“那怎么办?”心海盯着神风逐渐失焦的瞳孔,“他意识正在被同化。”
裟罗握紧刀柄:“总不能看着他疯掉。”
“等等。”宵宫突然低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未组装的特制烟花筒。那是她和神风在实验室试了十七次才定型的样品,导火索用的是特制火绒,燃速稳定。
“我记得……那天我点燃第一发测试弹,他站旁边紧张得手都在抖。”她低声说,“我说‘再来一次’,他就真的又试了一次。”
她指尖凝聚火元素,轻轻一点。
嗤——
橙红火星顺着导火索爬升,瞬间炸开一团暖光。密室被照得通亮,而就在光芒扩散的刹那,幻影中浮现出实验室的画面:神风一次次失败,低着头,宵宫笑着拍他肩膀,递上新配方图纸。
“再来一次。”
记忆波纹荡开,撞上幻阵边缘。神风眼皮一跳,喉咙里挤出半句:“不是……我一个人……”
“对!”宵宫大喊,“从来都不是!”
她双手捧住烟花筒,火元素全力灌入。神风猛然抬头,眼中金光暴涨,安抚之力自胸口喷涌而出。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金与橙,柔与烈,像两条缠绕上升的龙,轰然撞向穹顶。
咔啦!
幻影哀鸣碎裂,石室剧烈晃动。墙上符文全部亮起,接着轰的一声,右侧石壁整片翻转,露出一扇暗门。
“走!”裟罗第一个冲过去,刀横在前。
心海迅速布下水元素感知网,确认通道无陷阱。八重神子则反手甩出两张雷符,封住退路入口,防止幻阵二次激活。
宵宫扶着神风站起来,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但眼神清醒了。
“你还记得?”她问。
“记得你说‘再来一次’。”他喘了口气,“也记得你说,要做一朵能把夜空烧穿的烟花。”
她鼻子一酸,赶紧扭头:“少煽情,赶紧进屋。”
暗门后是个小隔间,正中央立着一尊半人高的神像,轮廓依稀能看出是璃月岩神的模样。双眼位置嵌着两枚漆黑晶石,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脉动,像是在呼吸。
“这玩意儿活着?”八重神子凑近看了一眼,立马退后,“别碰,能量流不对劲。”
心海蹲下检查地面纹路:“这里曾经举行过仪式。不是祭祀,更像是……封印加固。”
“深渊的人干的?”裟罗问。
“有可能。”神风盯着晶石,“但他们不是来破坏的,是来维持什么。”
“管他呢。”宵宫拍拍手,“反正线索拿到了,赶紧撤吧,我闻到一股糊味,该不会是哪个笨蛋把烟花放门口了吧?”
“你才是笨蛋。”八重神子翻白眼,“这地方连通风口都没有,哪来的烟火味?”
话音未落,神风突然转身,一把将宵宫推开。
轰!
一道火球擦着他肩膀飞过,砸在神像底座上,炸出一片焦痕。众人立刻警戒,却发现攻击并非来自门外。
而是——从他们刚刚走过的通道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破旧工装,脸上沾着灰,手里拎着个烧得变形的铁皮箱。头发乱糟糟遮住脸,可那身形……
“琉璃?”宵宫脱口而出。
人影抬起头,嘴角咧开一笑,可那笑容僵硬得不像活人。她举起箱子,箱盖自动掀开,里面满满全是涂着紫色纹路的火药包。
“师父。”她开口,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你说过……要让我看到最美的光。”
神风一把拽住宵宫手腕:“别过去!这不是她!”
“可她叫我妈……”宵宫声音发颤,“她叫我师父……”
“那是钩子。”八重神子冷冷道,“拿亲人当 bait,深渊的老把戏。”
“bait 是啥?”宵宫愣了。
“鱼饵。”神风拉着她后退,“专钓心软的人。”
琉璃模样的人影一步步逼近,火药包开始自燃,一颗颗冒着火星。裟罗横刀挡在前方,心海迅速结印准备控场,八重神子手中雷光蓄势待发。
神风却突然松开宵宫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金色芯片——那是系统刚解锁的“双生共鸣记录器”。
“还记得实验室那次吗?”他盯着宵宫,“我们俩的元素共振,持续了整整七秒。”
“记得。”
“再来一次。”他咧嘴一笑,“这次,咱们一起点火。”
宵宫怔了怔,随即咧开嘴:“你终于敢说这句话了。”
两人同时抬手,火元素与安抚之力再度交融,螺旋光流直冲而起。就在光芒触及天花板的瞬间,琉璃的身影猛地一顿,眼中紫光闪烁不定。
“不……不准逃……”她嘶吼着,箱子轰然爆炸。
神风一把将宵宫扑倒在地,背脊被飞溅的碎片划出几道血痕。热浪扑面而来,可他死死护着她,直到爆炸余波散去。
烟尘中,那具身体已经倒下,铁皮箱裂成两半,露出内层刻着的深渊图腾编号——**06**。
“六个行动组。”神风撑着地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这才第六个。”
“你还知道编号?”八重神子挑眉。
“刚才那一撞,系统自动扫描了图腾数据。”他冷笑,“他们忘了,老子现在可是带系统的。”
“行了。”裟罗收刀入鞘,“先离开这儿。这栋房子已经开始下沉。”
果然,地面正缓缓龟裂,墙皮大片剥落。众人迅速撤离,沿着原路冲出老宅。刚踏出门槛,整座建筑轰然塌陷,尘土冲天而起。
夜风吹散烟尘,远处稻妻城灯火依旧。
“接下来怎么办?”心海问。
神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看向宵宫:“你那个学徒……真名叫什么?”
宵宫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她说她叫琉璃,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神风点点头,把芯片塞进兜里:“那就查到底。不管是真是假,这账,得算清楚。”
八重神子忽然笑出声:“你们俩刚才那招,挺帅啊。要不要起个名?比如‘情侣炮弹’?”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一行人快步朝鸣神大社方向走去。月光照在他们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神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废墟,喃喃道:“你女儿想看的光……我们迟早会给你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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