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还悬在掌心上方，像被无形的线吊着。神风眨了眨眼，抬手一弹，那滴血“啪”地打在石门上，留下个暗红点子，随即渗进符文缝隙里。
整扇门抖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嗝。
“咳，”他干笑两声，“可能是我刚才按得太深情了。”
八重神子盯着那滴血消失的地方，狐耳轻轻抽动：“深情不至于，但你这手跟开过光似的，门都认亲。”
九条裟罗没接话，只把刀柄转了个方向，更顺手些。她盯着门缝里透出的紫光，低声说：“刚才那股震感不是能量外溢，是内部结构在调整位置——这地方，活的。”
健太郎缩了缩脖子：“别吓我啊，它要是真活了，咱是不是还得给它起个名字？叫小秘？阿库？”
“叫你头盔。”八重神子一脚踹在他后腿弯，人直接跪了半步，“现在不是起艺名的时候。”
石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发出老旧齿轮咬合的咯吱声，夹杂着某种低频震动，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呼吸。门内一片昏暗，只有零星几盏壁灯亮着，火苗颜色偏紫，照得人脸发青。
神风抬脚要进去，被九条裟罗一把拽住。
“等等。”她眯眼扫视地面，“别踩那块砖，第三块，边缘有裂纹。”
神风低头一看，那地砖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荧光，像是被人用荧光笔描过边。
“预警阵列？”他问。
“老型号。”九条裟罗点头，“触发式元素感应，踩错一步，整条走廊都能炸成烟花。”
健太郎立刻跳到她身后：“那您走前头，我给您挡爆炸。”
“你站最后。”九条裟罗头也不回，“万一塌了，你最轻，牺牲最小。”
“……我好歹也是正式队员！”
“所以更要珍惜。”
神风没再废话，默默调出系统界面。右臂紫纹还在跳，节奏不规则，像手机信号差时的震动。他点开“微量安抚元素操控”，往四周撒了一圈无形波动。
空气里那股滞涩感顿时松了些，墙上的荧光缓缓熄灭。
“稳住了。”他说，“但这地方的元素流，像是被人拿剪刀剪过又粘回去，断口太多。”
八重神子走进去几步，指尖划过墙面符文：“不止是剪过，是反复拆解重组。这些符文顺序不对，原本该是封印序列，现在倒着走，像在反向召唤什么。”
健太郎蹲在角落翻一堆残卷，纸页脆得像薯片。“这儿有本守卫日志……‘第七夜，声自壁来，不应答者……目赤’。”
话音刚落，书页“刺啦”一声自燃，火苗窜起半尺高，烧完只剩灰烬。
他愣住：“我说错啥了？它咋还带情绪的？”
“不是情绪。”神风皱眉，“是信息过滤机制。某些内容不能被读出来，一念就触发清除协议。”
“还挺智能。”
“比你还懂保密。”
九条裟罗在东侧墙边停下，手指抹过一道修补过的裂缝：“这不是自然破损。接口处有黑色结晶残留，质地像深渊核心，但纯度低很多，像是……复制品。”
“有人用假货穿墙？”健太郎凑过来，“那也太费劲了吧。”
“不是为了进来。”九条裟罗摇头，“是为了出去。这道缝，是从里面被撑开的。”
空气一下子沉了。
神风摸了摸右臂，紫纹猛地一抽，系统弹出一行字：【侦测到非提瓦特频率波动，来源不明】。
他没吭声，悄悄在地上画了个异界符文，连通四人精神感知。
“别走散。”他说，“这地方会吃信号，刚才是系统提醒我，延迟了三秒才收到警报。”
八重神子闭眼，双手结印，轻舞一步，狐火绕身而起，形成一圈微光旋流。神乐之舞的节奏很慢，像在试探某种看不见的屏障。
忽然，她睁眼：“这里有东西留下的痕迹——不是记忆，也不是灵魂，是一种‘注视’的感觉。就像……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们，但从不眨眼。”
健太郎立刻贴墙站好：“我现在就想变成壁画的一部分。”
“来不及了。”八重神子看他一眼，“你刚才踩到荧光砖了。”
“啥？！”他跳起来，“我没碰啊！”
“影子碰了。”
九条裟罗迅速标记那块砖：“整个区域都在联动，影子也算触发条件。看来当初设计的人，连光都防。”
神风走到中央石台前，台上放着一块残破的封印石板，表面符文残缺，但能辨认出是“禁言”与“隔识”双重咒印。
他伸手想碰，右臂突然剧痛，紫纹发烫，像被烙铁贴了一下。
系统提示：【检测到远古契约残响，生命连接指数短暂飙升】。
他猛地缩手，装作挠痒：“嘶，这石头带静电，比我老家冬天的毛衣还厉害。”
“你手心还在流血。”八重神子忽然说。
神风低头，掌心那道划痕又裂开了，血珠正缓缓渗出，但他没擦。
因为那血，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却在离地三寸处停住，像是撞上了透明玻璃。
“又来了。”他低声说，“这门……它认识我。”
“或者，”九条裟罗盯着那悬空的血滴，“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它一直在等。”
健太郎咽了口唾沫：“队长，你说会不会是系统？毕竟你这玩意儿也不是本地产的。”
“有可能。”神风看着血滴，“但它不该有这么强的共鸣。除非……这个秘库，本来就是为某种外来力量准备的。”
八重神子忽然抬手，雷符贴上天花板一角。符纸瞬间焦黑碎裂，化作灰烬飘落。
“上面有反侦察层。”她说，“任何探测术都会被扭曲反馈。刚才我的神乐之舞，看到的只是表层残留。”
“也就是说，”九条裟罗冷声道，“我们看到的异常，可能只是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
沉默。
四人各自站在不同方位，谁都没动。
空气里那股陈年香灰混着铁锈的味道更浓了。
神风正要说话，秘库深处传来一阵刮擦声。
金属拖地，缓慢，不规则，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像是有人在用钥匙划拉铁门，一下，两下，三下，停顿，再重复。
他右臂猛地一抽，紫纹跳动频率，竟和那声音短暂同步了一瞬。
“听到了吗？”他低声问。
“听到了。”九条裟罗手已按在刀柄上，“不是机械，也不是怪物爬行——是人为的。”
“而且，”八重神子眯眼望向声源方向，“它在传递信息。那种停顿方式，是稻妻旧时军用摩斯码的变体。”
健太郎脸色发白：“谁会在这种地方发摩斯码？鬼吗？”
“不一定非得是人。”神风盯着岔道口，“但能用这种编码的，至少知道幕府机密。”
四人背靠背缓缓移动，朝声响方向逼近。
紫焰摇曳，火光忽明忽暗。
就在即将抵达岔道时，整座秘库猛然一震，所有灯火瞬间熄灭。
黑暗中，唯有神风右臂的紫纹还在发亮，映出他半张脸。
下一秒，灯火复燃。
火焰，已全数转为深紫色。
健太郎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那声音，消失了。
但地面，开始浮现新的荧光。
一块块地砖亮起，拼出一条通往右侧暗廊的路径，像是有人在地下按下开关，专为他们点亮。
神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血痕未愈，仍在渗血。
而那滴悬空的血，不知何时，已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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