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坑中心,那残缺的封印法阵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黑暗漩涡疯狂旋转,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吸力。粗大的黑色气流如同挣脱束缚的恶龙,不断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青铜巨柱和锁链,整个地下空间地动山摇,碎石如雨点般砸落!那来自漩涡深处的、充满无尽怨毒的恐怖嘶吼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亘古的凶物即将破封而出!
夏天头皮发麻,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再也顾不得那洞穴是生路还是陷阱,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朝着侧后方那个被碎石半掩、散发微弱生机的洞穴亡命冲去!
“嗖!”一块磨盘大的巨石贴着他的后背砸落,溅起的碎石打得他生疼!他不敢回头,身形一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了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嘭!”就在他身体没入洞口的刹那,一块更大的巨石轰然落下,几乎将洞口彻底封死,只留下几道狭窄的缝隙透进微弱的光线和令人心悸的轰鸣声。
洞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厚的尘土味和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湿润气息。与外面那毁灭般的邪恶死寂相比,这里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夏天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尘土和血沫。后背伤口在剧烈的奔跑和撞击下彻底崩裂,温热的血液浸透了简陋的包扎,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他死死咬着牙,强撑着坐起身,阴阳瞳在黑暗中艰难开启,警惕地扫描着这个救了他一命的洞穴。
洞穴不大,约莫数丈见方,似乎是天然形成,又被人工修葺过。洞壁光滑,刻着一些模糊的、与外面遗迹同源的古老符文,但气息却中正平和许多。最奇特的是,在洞穴的中央,有一口仅尺许见方的小小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散发着微弱的乳白色光晕和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泉眼周围,生长着一圈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形似兰草的奇异植物。
而泉眼正对着的洞壁下,盘膝坐着一具身披残破不堪的暗青色长袍、早已化作白骨的遗骸!遗骸的姿态安详,骨骼晶莹,隐隐有玉质光泽,显然生前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存在。骸骨的手中,捧着一块残缺的、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残片!与夏天怀中那几块残片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古老,气息更加内敛!
第五块残片!而且,这块残片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这泉眼、与这洞穴的平和气息隐隐相合,与外面天坑那邪恶漩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挣扎着爬过去,靠近那具遗骸。骸骨前方的地面上,同样用指力刻着几行殄文,字迹苍劲古朴:
“余乃末代守陵人,墨渊。‘门’损‘钥’散,大劫将至,无力回天。唯引地脉灵泉一线,布此‘净灵微尘阵’,护此残躯与最后一块‘净’钥,以待有缘。后来者若至,当为天命所归。切记,‘钥’分阴阳清浊,聚合需慎,浊钥归位,‘门’开劫临;净钥齐聚,或可……暂封一线?然‘祂’醒之势不可逆,此阵亦难久持……速离此地,寻‘巡天镜’碎片,或有一线生机……憾矣!”
守陵人!墨渊!最后一块“净”钥!巡天镜碎片!
这段遗言信息量巨大,让夏天瞬间明悟了许多!原来令牌(钥)并非一体,而是分“浊钥”(蕴含阴邪之力,如他从“鬼眼”和巡天司密室所得)和“净钥”(蕴含清正之力,如眼前这块和可能他最初那块“阴阳枢”?)!聚合“浊钥”会开启灾劫之门,而聚合“净钥”或许能暂时封印?但最终“祂”的苏醒似乎不可避免!而最后的生机,竟在“巡天镜”碎片上?巡天司果然与此有关!
而这座洞穴,这口灵泉,就是这位末代守陵人墨渊,以生命为代价布下的最后庇护所和传承之地!
夏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对前辈的敬仰,有对真相的震撼,更有对未来的沉重。他对着遗骸深深一拜,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块“净”钥残片。
残片入手温润,一股精纯平和的清凉气息瞬间流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墨玉残片的气息水乳交融,让他精神一振,连背后的剧痛都缓解了不少!他明显感觉到,这块“净”钥与之前得到的几块“浊钥”性质截然不同,彼此之间既有吸引,更有一种微妙的克制。
他不敢耽搁,立刻将五块残片(两块浊钥,一块疑似中性或基础的“阴阳枢”,一块净钥,一块死寂的)仔细分开包好。然后,他扑到那口灵泉边,贪婪地掬起清澈的泉水大口饮用。泉水甘冽清甜,入口即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滋养着他受损的内腑和经脉,连外伤的愈合速度似乎都加快了一丝!他又摘下几片那发光的兰草叶子嚼碎敷在伤口上,传来阵阵清凉舒爽的感觉。
这灵泉和异草,果然是疗伤圣品!
夏天不敢浪费这宝贵的时间,他盘膝坐在泉眼旁,一手握着“净”钥,一手握着墨玉残片,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灵泉的生机和残片的清灵之气疗伤。洞穴内灵气氤氲,暂时隔绝了外面天崩地裂的恐怖声响。
时间在疗伤中飞速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夏天再次睁开眼时,虽然伤势远未痊愈,但内息已然稳固,行动已无大碍,精气神恢复了大半。背后的伤口也结了痂,不再流血。
他必须离开了!墨渊遗言说此阵难久持,外面天坑的异变越来越剧烈,逗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墨渊的遗骸和这救命的灵泉,将“巡天镜碎片”这个关键信息牢牢刻在心里。然后,他来到被巨石封堵的洞口。
巨石沉重,仅凭他一人之力难以撼动。但他注意到,巨石与洞壁的缝隙处,有微弱的气流涌入。他凑近缝隙,阴阳瞳向外望去——
外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天坑上方的封印法阵已经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中心那黑暗漩涡扩大了数倍,几乎要吞噬整个空间!无数黑色的触手般的气流从中伸出,疯狂挥舞!九根青铜巨柱已有三根断裂倒塌,锁链崩碎!整个遗迹都在崩塌毁灭的边缘!
不能再等了!
夏天目光锐利地扫视缝隙外,寻找生机。突然,他注意到,在洞穴斜上方约十余丈的崖壁上,似乎有一条极其狭窄、被崩塌的巨石半掩的天然裂缝,蜿蜒向上,不知通向何处!那是唯一可能的出路!
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他看准时机,在外界一次剧烈的震动间隙,猛地用肩膀顶开一块松动的碎石,身体如同灵猿般从缝隙中钻出!
“轰!”刚一出洞,一块巨大的落石就擦着他的身体砸下,烟尘弥漫!
夏天毫不停留,脚下发力,在不断崩塌坠落的巨石间疯狂跳跃穿梭,朝着那条崖壁裂缝亡命攀爬!碎石如雨,烟尘蔽目,下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每一下攀爬都险象环生!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上去!一定要上去!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前,他的手指扣住了裂缝的边缘,奋力一翻,滚入了一条仅容匍匐通行的、向上延伸的狭窄岩缝之中!
身后,是天坑方向传来的、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最终轰鸣与崩塌声。
前方,是未知的、漆黑漫长的向上通道。
夏天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息,回望那吞噬了一切的黑暗深渊,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以及更加沉重的决绝。
守陵一族的秘密,“钥”的真相,“祂”的威胁,巡天镜的线索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这伤痕累累的肩上。
他休息片刻,咬紧牙关,开始沿着这条唯一的生路,向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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