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正是虞父虞母刚下班到家,巷子里飘起零星炊烟的时候。陆怀瑾主动拎起那个最沉的行李箱,准备帮虞小满送到家门口。
他刚将箱子放在门墩旁,正要转身告辞,老旧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刚放学回家的虞小刚像泥鳅一样钻了出来,显然是想溜出去找小伙伴玩。
“咦?大恩人!”虞小刚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身形挺拔的陆怀瑾,惊喜地喊出了声。他随即看到了几米外正走过来的虞小满,立刻扯着嗓子,兴奋地朝院里喊:“姐!姐!你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让院子里正用毛巾拍打身上灰尘的虞父和正在水龙头下洗菜的虞母均是一愣,齐齐停下了动作。
兴许是虞小刚的嗓门太大,隔壁邻居李婶家的门也“吱扭”一声开了。李婶探出身,看到门口站着的陆怀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有些复杂的笑容,跟虞小满打招呼:“回来了小满。” 那笑容里,带着点欲言又止的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其他情绪。
虞小满心中疑惑更甚,点头应了一声。
这时,李婶身后的李娟也挤了半个身子出来,焦急地朝虞小满挥手,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李婶一个眼神制止,无奈地缩了回去。
虞小满有心过去问个究竟,但虞父虞母已经闻声迎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陆怀瑾,老两口又是一愣。
“陆……陆科长?”虞父有些意外,语气带着恭敬。
陆怀瑾显然没料到会直接碰上虞小满父母,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刚放下一点的行李箱又被他不自觉地拎了起来,站姿更加笔挺。“叔叔阿姨,打扰了。我刚好顺路,就把虞小满捎回来了。”他的解释简短而官方。
虞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往屋里让:“哎呀,快请进,快请进!”一时竟忘了去接陆怀瑾手中的箱子。
虞小满笑着看向父母,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之下,那抹难以掩饰的愁容和僵硬。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这种奇怪而压抑的氛围,神经大条的虞小刚丝毫感觉不到。“姐!!”他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围着虞小满转了一圈,然后热情地接过她手里的包裹,眼睛亮晶晶地问:“姐,给我带礼物了吗?”
“带了,在箱子里呢,还有你爱吃的蝴蝶酥,不过不能多吃,太甜。”
“知道啦姐!”虞小刚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就想打开袋子找吃的。
弟弟的表现一切如常,可虞小满的心却像坠了块石头。父母和邻居那复杂探究的眼神,到底是因为什么?
陆怀瑾更是敏锐,他几乎在第一眼就从李婶和虞父虞母异样的表情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虽然对虞小满的家庭情况了解不深,但上次她落水事件也有过接触,深知虞父虞母对女儿极为疼爱。
眼下这情形,绝不仅仅是简单的久别重逢。他本打算放下行李就离开,但这怪异的氛围让他心生警惕,无法放心离去。
虞父热情地张罗着沏茶,虞母也强笑着招呼陆怀瑾留下吃饭,随即转身钻进厨房忙碌,动作却带着一丝慌乱。
虞小满想去厨房帮忙,却被母亲用略显生硬的语气推了出来:“不用你,陪客人说说话就行。” 母亲眼神躲闪,语气里的不自然让虞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气氛依旧凝滞。
虞父想开瓶酒活跃下气氛,被陆怀瑾以值班期间不能饮酒为由婉拒。如果不是担心有事,陆怀瑾绝不会留下吃饭。
但他看得出这家人有事,自己这个外人在场,他们无法开口。他看了虞小满几眼,虞小满立刻会意。
她索性放下筷子,对狼吞虎咽的虞小刚说:“小刚,箱子里还有点心,你带去跟你的小伙伴分着吃吧。”虞小刚早就惦记着点心,闻言立刻眼巴巴地看向父母,见父母没阻拦,开心地应了一声,冲进屋里拎出袋子就跑了出去。
支开了弟弟,虞小满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父母:“爸妈。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虞父虞母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互相看了一眼,虞母先出声,试图掩饰:“没……没什么事,先吃饭,菜都凉了……”
陆怀瑾见状,知道自己该回避了,他站起身:“叔叔阿姨,你们聊,我去车里拿个东西。”说完,便识趣地走到了院子里,将空间留给他们一家。
虞小满看着父母躲闪的眼神,心里越来越没底。“爸,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不说,我这饭也吃不下去。”
虞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眉头紧锁。
最后,还是虞母搓着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带着颤抖和难以启齿的惶恐,压低声音问道:“小满啊……你跟妈说实话,你在外面……是不是……是不是在那种歌舞厅里……当‘小姐’?”
“???”虞小满先是被“小姐”这个极具贬义和特定含义的词惊得心头一跳,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随即,她瞬间明白过来——她在上海歌舞厅短暂驻唱的事情,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竟然传回了老家,而且被扭曲、妖魔化了!
她一口气噎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知道她驻唱的人本就不多,况且事情发生在遥远的上海,究竟是谁,怀着怎样的目的,要把这种恶意的谣言,精准地投射到她家人的身上?
虞小满知道现在不是追究源头的时候,她必须立刻跟父母解释清楚。在这个年代,在小县城里,如果“在歌厅卖唱”的名声传开了,尤其是传到父亲所在的纺织厂,后果不堪设想!
她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愤怒,稳了稳心神,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爸妈,你们先别急,听我解释。首先,我之前的确在歌厅做过驻唱,但那是按点歌收费的正经工作,而且我现在早已经不唱了。其次,那种地方也分三六九等,我唱歌的那家还算正规,我戴着面具,只在舞台上唱歌,其他的烟酒推销、陪客人聊天,我一概不负责!”
“那不就是卖唱的‘小姐’么!”虞母听完,情绪更加激动,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戴着面具就不是了?名声就能好了?”
虞母的声音有些大,在院子里凭借过人耳力凝神关注的陆怀瑾,敏锐地捕捉到了“歌厅”、“卖唱”、“小姐”这几个关键词,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症结所在。
“妈!”虞小满又气又急,“如果您认为在台上唱歌就是卖唱的小姐,那那些在舞台上表演的歌唱家,比如您最喜欢的毛阿敏,她是不是也算?那些戏曲名家,是不是也都是?”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虞母无法接受这种类比,哭着数落,“你上了大学,书都读到哪儿去了!怎么就学了这些歪理!”
虞父则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眉头锁成了川字。
“早知道你给家里邮的钱都是这样赚的!你爸和我不需要!我们就是穷死,也不能让你去做那种事!”虞母情绪彻底崩溃。
虞小满一时感到一阵无力,她确实低估了这个时代、这个小县城里,人们对于“歌厅”二字的偏见和父母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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