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紫禁城覆盖着一层薄雪，琉璃瓦在苍白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养心殿里，溥仪裹着银狐裘袄，正对着一份刚译出的德国《自然科学》期刊出神。上面刊登着法国物理学家朗之万关于超声波的初步研究，这让他想起水下探测的某些可能。
“皇上，薛岳师长呈报，第一师已完成首次全师夜间对抗演习。”小德张轻声禀报，“‘夜窥镜’初号机在侦察环节发挥了奇效，但蓄电池续航不足，导致后半程演练受阻。”
溥仪目光仍未离开期刊：“告诉格物院，分两组攻关——一组继续改进荧光粉效率，另一组研究手摇发电机作为备用电源。”他指尖划过超声波论文的配图，“把这篇文章抄送格物院，或许……对声呐研究有启发。”
正说着，孙文带着一身寒气匆匆入内，眉宇间混杂着振奋与凝重：“皇上，永定河水电站提前两个月完成主机安装！美国工程师说只要完成最后调试，明年开春就能试运行！”
“好！”溥仪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亮光。电力是工业的血液，这座水电站意义非凡。“着内阁重赏有功人员。另外，以电站为核心，规划京西工业区，吸引民间资本建厂，尤其是化工和金属加工。”
“臣已着手办理。”孙文点头，随即递上另一份文件，“这是商务部统计，近三月我国对欧战略物资出口额同比激增五成，特别是钨砂和猪鬃。但英国领事昨日非正式提出，希望签订一份长期供货协议，价格……比市价低两成。”
“想锁死我们的货源？”溥仪冷笑，“回复他们，短期合约可以谈，长期免谈。价格……按市价上浮一成。告诉他们，我们的钨砂纯度更高。”
孙文略显迟疑：“这恐怕会得罪英国人……”
“欧陆战端一开，他们求着我们的时候还在后面。”溥仪语气笃定，“按朕说的办。”
孙文离去后，溥仪走到墙边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他的目光掠过波涛汹涌的大西洋，落在巴尔干半岛那个注定要引爆世界的点上。
“水电站要发电了……”他喃喃自语，“得让这电，立刻转起来。”
他转向小德张：“传旨格物院和兵工署，联合成立特种电气实验室。首要任务：利用水电站电力，研制大功率无线电干扰设备和野战电话加密装置。”
小德张连忙记录，忍不住问：“皇上，这是要……”
“未来的战争，不仅是枪炮的战争。”溥仪伸手虚按在地图上，“更是信息的战争。”
这时，徐世昌捧着账本忧心忡忡地求见：“皇上，各地新式学堂的拨款、铁路债券的利息、第一师的额外装备采购……库银又快见底了。是否考虑增发一批‘兴国债券’？”
溥仪摇头：“不能再发债券了。”他沉吟片刻，“拟旨：成立‘帝国专利局’。凡格物院研发之新技术，经评估后皆可申请专利。对外授权……价高者得。”
徐世昌愣住了：“皇上，这……技术乃国之重器，岂能轻易售予外人？”
“我们卖的是过时技术。”溥仪嘴角勾起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狡黠，“比如……改良后的蒸汽机效率提升方案，或者……** 硝化甘油制备工艺**。”这些都是格物院在研发过程中积累的、已被更优方案替代的次级技术，但对他国而言，或许仍是珍宝。
徐世昌恍然大悟，钦佩地躬身：“老臣……这就去办！”
处理完政务，溥信走到窗边。雪花又开始飘落，覆盖了宫殿的棱角。他呵出一口白气，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
历史的洪流正在加速，他必须让帝国这艘大船赶在惊涛骇浪前，装备更坚固的装甲和更强劲的动力。水电站、无线电、专利贸易……这些都是他精心布下的棋子。
“明年……”他轻声自语，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
明年，当萨拉热窝的枪声响起，世界将天翻地覆。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中华在这场巨变中，不再是他人餐桌上待宰的羔羊，而是能坐在牌桌上的玩家。
殿外风雪渐急，而养心殿内的蓝图，正悄然织就一幅跨越时代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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