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史今退伍
史今的退伍通知是在一个周二的下午正式下达的。他平静地接过那份文件，仔细地对折后收进上衣口袋，动作从容得仿佛这只是份普通的训练计划。
需要安排欢送会吗？高城问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史今摇摇头：不用了连长，别影响大家训练。
他特意选在周五清晨离开，因为那是全连五公里越野的时间。当起床号响起时，史今已经整理好行装。他将军装抚平每一道褶皱，将床铺整理得棱角分明，就像他这些年要求每个战士做的那样。
高城和几个班长站在营门口为他送行。伍六一红着眼眶，拳头握得发白。
班长，真不告诉许三多？伍六一哑着嗓子问。
史今望向训练场的方向，晨雾中已经传来战士们整齐的跑步声。那孩子重感情，见了面反而难受。他轻声说，就让他记住我训练时的样子吧。
他依次和每个人拥抱，最后向高城敬了最后一个军礼：连长，我走了。
保重。高城回礼，声音低沉。
史今背起行囊，转身走向晨雾弥漫的道路。他的步伐依然保持着军人的节奏，只是这一次，不会再回头。
训练场上，许三多正全神贯注地奔跑。他今天状态特别好，一直保持在队伍前列。成才跟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三多，史班长他...成才终于开口。
班长说今天要考核我的单杠成绩。许三多喘着气，脸上带着期待，我一定能突破四十五个。
成才低下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训练结束后，许三多兴冲冲地跑到三班宿舍，手里还拿着刚才越野考核的优秀成绩单。班长！我这次跑了全连第三！
空荡荡的床铺让他愣住了。那张总是整理得一尘不染的床位上，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
班长呢？他茫然地转头问其他战士。
一个老兵低声说：史班长...今天早上退伍了。
许三多手中的成绩单飘落在地。他呆呆地站在空床前，仿佛还能看见史今坐在床边，耐心地教他叠被子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喃喃自语。
伍六一走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班长不想影响你训练。他临走前特别交代，要你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考核。
许三多突然冲出宿舍，一路跑到营门口。朝阳已经升起，将道路染成金色，却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洛兰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许三多失魂落魄地站在营门口。她能理解史今的选择——作为一个兄长，他希望在弟弟心中永远保持坚强的形象。
许三多在营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开饭号响起。他慢慢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放进口袋，然后转身向食堂走去。
从那天起，许三多训练得更加刻苦了。每当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都会摸摸口袋里那块石子，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班长的鼓励。
在单杠考核中，他突破了五十个，创造了钢七连的新纪录。当战友们为他欢呼时，他却望向三班宿舍的方向，轻声说：班长，你看到了吗？
史今的离开，让许三多明白了什么是成长。有些告别不需要眼泪，最好的怀念，就是成为班长期望中的那个好兵。
而钢七连的传承，就在这无声的告别中，完成了一次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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