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宫侧门的青石台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竹篮。
小禄子路过时脚步一顿,蹲下身掀开盖着的粗布——热气“呼”地冒出来,带着甜丝丝的枣泥香。篮底压着一张粗糙的纸,字写得歪歪扭扭:“谢太子救我父命,一炉糕点不成敬意。”
他没急着起身,手悄悄摸了摸腰间的暗袋,确认火漆印还在。这是沈知意昨夜交给他的信物,专门用来标记那些可以收下的百姓心意。
他拎起篮子就往偏殿跑。刚进门,就看见沈知意正用银针一根根试碟里的桂花酿。听见动静,她抬眼问:“几家送的?”
“就一家,南坊卖糖人的老陈家。”小禄子把篮子放桌上,“人已经走了,守门的说是个跛脚老头,放下就走,头都没敢抬。”
沈知意抽出最后一根银针,轻轻放回匣子里:“去告诉秦侧妃,带四个亲卫从西角门出去,沿街走一趟。不许拦摊子,也不许聚人。要是巡防司的人来问,就说——‘今天东宫收点心,不限量’。”
小禄子应声要走,她又补了一句:“让老陈明天还来。就说……太子爱吃他家的枣泥馅。”
这话一出,小禄子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快步退了出去。
外城的集市在辰时三刻彻底热闹起来。
芝麻酥、豆花羹、糖画、烤红薯的香味混在一起,馋得人直咽口水。小贩们自发腾出空地,把写着“贺太子清君侧”的红纸条贴在摊前。一个卖烧饼的老头把刚出炉的饼摞成小塔,见有人围观,立马扯着嗓子喊:“这第一炉,专等太子爷来尝!”
人群还没安静下来,东宫的马车已经停在街口。
萧景渊掀帘下车,手里还捏着半块凉透的桂花糕。他咬了一口,眯着眼扫视四周,忽然举起剩下的那半块,大声道:“这可是孤今天收到的第一个‘贺礼’!为我们的‘吃货联盟’干杯!”
满街哄笑,掌声雷动。
几个孩子挤到前面,举着自家做的梅花酥往他手里塞。一个小姑娘踮着脚递上一串糖葫芦,声音小小的:“娘说,太子吃了甜的,坏人就不敢来了。”
萧景渊接过,笑着咬下一颗山楂:“酸里带甜,正好治我昨晚没睡好的苦味。”
秦凤瑶站在三步外,袖子里攥着一枚铜哨。她不动声色地扫过人群,目光落在两个穿短打却踩着官靴的男人身上——他们正往烧饼摊挤,像是要插队。她轻咳两声,不远处挑水的汉子立刻放下扁担,一桶水“哗啦”泼出,正淋在那两人鞋面上。
“哎哟!”一人跳开,怒瞪过来。
挑水的汉子憨厚地笑:“对不住对不住,水太满了!”
秦凤瑶收回视线,顺手从小贩那儿买了个糖画兔子,咔嚓咬掉一只耳朵。
日头升到头顶,东宫厨房忙得锅灶不停。
沈知意亲自盯着每一道菜:王婆的芝麻酥切成小方块摆盘,陈记豆花加了薄荷水冰镇,连最普通的烤红薯都剥了皮,整整齐齐码在瓷碟里,底下垫着写有“赵家炭行谢恩”的红纸条。
“全用老百姓送的食材?”小禄子捧着托盘问。
“一粒米都不准换。”沈知意将最后一道双皮奶摆上长桌,“要是用了御膳房的糖,那就是赏赐;用了他们的,才是同甘共苦。”
傍晚,花园里支起三张矮桌。
萧景渊盘腿坐在软垫上,面前摆满街头小吃。他夹起一筷子凉拌黄瓜,嘎嘣一声咬断:“这可比御膳房的翡翠丝痛快多了!”
秦凤瑶正啃着糖画,嘴角沾着糖渣:“你说,那些躲在凤仪宫骂咱们的人,现在是不是饿着肚子听消息呢?”
“贵妃不会饿。”萧景渊喝了一口绿豆汤,“她顶多吃不下饭,还得强撑着喝参茶。”
沈知意摇着团扇,忽然看向院门口:“灯笼都挂好了吗?”
“挂好了!”小禄子从廊下探出头,“全是红纸糊的,写着‘谢’字,角门、侧墙、后厨门口,一共三十六盏。”
萧景渊仰头看天,暮色渐浓,檐角的铜铃被晚风吹得叮当响。他伸手抓起一块枣泥糕,掰成三份,分别递给沈知意和秦凤瑶。
秦凤瑶一口吞下:“这可是胜利的味道。”
“是大家的味道。”沈知意低头看着手中的糕,指尖轻轻拂去表面一点浮粉,“没有老陈的伞,没有王婆的炉火,没有赵掌柜的账本……哪来的今天。”
萧景渊咧嘴一笑,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芝麻酥:“我还偷偷藏了一份,打算半夜饿了吃。”
秦凤瑶瞪眼:“你不是刚说吃饱了?”
“吃饱和吃够,是两回事。”他晃了晃手里的酥饼,“人生嘛,总得留点念想。”
夜风穿过回廊,吹得桌上烛火轻轻摇曳。一滴蜡油落下来,在木桌上凝成琥珀色的小点。
沈知意忽然问:“明天皇上要是召见,你怎么说?”
萧景渊咬了口酥饼,含糊道:“我就说,今天吃了十七种点心,最爱的是陈记豆花。”
“就这样?”
“嗯。”他咽下食物,擦了擦手,“别的,你们说就行。”
秦凤瑶哼了一声:“每次关键时刻你就装傻。”
“我不是装。”他指了指桌上堆满的空碟,“我是真忙着吃呢。”
三人一时沉默。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小禄子悄悄进来换茶,发现萧景渊脚边堆了六个空碟子,最上面那个还粘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薯。
“殿下,该歇了。”他低声提醒。
萧景渊摆摆手:“再坐会儿,等最后一盏灯亮起来。”
沈知意抬头望去——那是挂在西角门上方的一盏灯笼,此刻还未点亮。
“你在等谁?”她轻声问。
“等一个人。”他望着那个方向,“昨天他帮我挡雨,今天却没来送糕。我在想,是不是他家门口的台阶塌了。”
秦凤瑶皱眉:“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不用。”他靠回软枕,“他要是来了,自然会敲门;要是没来……明天我亲自去。”
沈知意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披风搭在他肩上。
秦凤瑶站起身,走到院中石凳旁坐下,手搭在剑柄上。她没拔剑,也没闭眼,就这么坐着,像一尊守夜的雕像。
小禄子收拾完残席,端着托盘走向厨房。路过西角门时,他看见守卫正点燃最后一盏灯笼。
火苗“噌”地窜起的瞬间——
巷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一个跛脚老人提着竹篮,缓缓走来。
篮子里,热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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