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把乌木匣子轻轻放在沈知意书房的案几上,没出声,转身就退了出去。沈知意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只是用指尖轻轻压着匣子的盖子边缘,目光落在那抹淡淡的红粉上,像是在看一个看不懂的谜题。
她心里清楚,这粉不是随便撒的。凤仪宫的老配方,现在只有贵妃身边的贴身宫人还在用。能把这个东西放进太子落下的匣子里,说明对方已经摸进了东宫的核心。更可怕的是——送信的人被抓了,眼线也被清了,可贵妃居然还能悄无声息地递出这一招,可见她在宫里埋得有多深。
夜深了,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一下。沈知意站起身,拿了一块黑布把匣子裹得严严实实,锁进了书案的暗格里。她谁也没叫,独自一人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向东宫的密室。
秦凤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短剑横在臂弯里,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来了?”
“嗯。”沈知意推开门,点亮了墙上的灯,“你带剑来,是怕我一个人搞不定?”
“我是怕有人半夜偷看账本。”秦凤瑶跟着进去,顺手把门闩插上,“七个人,都是你挑出来的?”
沈知意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暗纹册子,摊在桌上。“李氏,礼部主事的女儿,三天前去过凤仪宫;王氏,她乳母原来是贵妃宫里的洒扫婢女;陈氏,她叔父和国舅府有姻亲……一共七个,名册上我都打了红圈。”
她每说一个名字,秦凤瑶就抽出短剑,削断一根烛芯。咔的一声,火光跳一下,熄了。
“第七个,是尚食局推荐来的?”秦凤瑶盯着最后一个名字。
“对。”沈知意冷笑,“说是‘擅长做糕点’,还特地送来一盒桂花酥。味道是不错,可我只尝了一口,就知道是谁的手笔——跟上次下毒那块糕点用的糖霜,是一个地方出的。”
秦凤瑶手腕一转,最后一根烛芯应声而断。屋里顿时黑了下来,只剩下壁灯微弱的光映着两人的侧脸。
“就这么处理完了?”她问。
“名单上的处理完了。”沈知意合上账本,“但我不信,贵妃就只安排了这几个。”
“你是说,还有没露面的?”
“选秀是明面上的事,她们敢往台前塞人,肯定也在暗地里动手脚。”沈知意靠在椅背上,“厨子、浆洗的婆子、扫地的太监……哪个位置不能安插人?尤其是尚食局,每天进出食材,最容易藏东西。”
秦凤瑶皱眉:“你是怀疑,她们还想下毒?”
“不一定是毒。”沈知意声音低了些,“一张纸条、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能传消息。我们查得再严,也防不住人心。”
外面忽然传来一点响动,两人同时警觉起来。片刻后,小禄子在门外轻叩三下,低声说:“殿下在屋脊上啃鸭脖呢,说今晚不回来了。”
沈知意摇头:“他倒自在。”
“让他自在去吧。”秦凤瑶收剑入鞘,“咱们办咱们的事。你说下一步怎么办?”
“先按兵不动。”沈知意翻开账本最后一页,“现在最怕打草惊蛇。贵妃刚吃了亏,正急着反扑,这时候我们越安静,她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那你让我明天继续守西角门?”
“不用。”沈知意摇头,“换种方式——你去尚食局转转,看看新来的厨子是谁安排的。顺便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人私下加订核桃仁或者桂花糖。”
秦凤瑶挑眉:“又从吃食下手?”
“吃食最安全。”沈知意淡淡道,“谁也不会防一碗糖芋苗里藏着什么秘密。而且——”她顿了顿,“太子爱吃这个,全东宫都知道。”
秦凤瑶笑了:“行,那就让他继续当他的‘吃货太子’,咱们在他背后擦屁股。”
“不是擦屁股。”沈知意纠正,“是替他挡刀。”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秦凤瑶忽然问:“你说,贵妃会不会已经盯上他了?不是表面那种,是真想动手?”
“她早就想动手了。”沈知意站起身,吹灭壁灯,“只是以前不敢。现在十三皇子被罚,她没了依靠,反而可能狗急跳墙。”
“那就让她跳。”秦凤瑶拍拍剑柄,“我等着。”
第二天午后,东宫偏厅摆了一桌小吃。糖画、炸春卷、烤红薯、枣泥酥,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桂花糖芋苗,冒着甜香的白气。
小禄子站在廊下,看见太子还在屋脊上晃荡,扯着嗓子喊:“殿下!尚食局新做的糖芋苗,限量三碗,再晚就没啦!”
萧景渊耳朵一动,立马翻身下来:“什么?三碗?那还不快给我留一碗!”
他一路小跑进殿,看到满桌吃的愣了一下:“今儿过节?”
“不过节就不能吃东西了?”沈知意坐在案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你不是常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这话我说过。”萧景渊坐下,伸手就要捞糖画,“可你们突然摆一桌,我还以为又要演哪出宫斗大戏呢。”
“宫斗多累啊。”秦凤瑶端着盘炸糕进来,“今天是庆功宴。”
“庆什么功?”
“选秀啊。”她把盘子重重一放,“七个人,一个没漏,全被你‘口味不合’打发回家了。贵妃那边估计正摔杯子呢。”
萧景渊咬了一口糖画,含糊道:“我就说了,点心最能看出人品。糖太甜的浮夸,油太重的心机,火候不到的懒惰——哪个都不适合进东宫。”
沈知意忍不住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御膳房总管了。”
“我这是专业判断。”萧景渊得意地晃脑袋,“不信你看,这几样都是街边老摊子的味道,一点不掺假。这才叫真本事。”
秦凤瑶拔出短剑,轻轻一挑,屋顶垂下的风铃绳应声而断。铜铃滚落,在地上转了几圈,停在萧景渊脚边。
“昨夜风大,怕它吵你睡觉。”她说。
萧景渊低头看看铃铛,又看看她:“你这哪是怕吵我,分明是嫌它碍眼。”
“差不多。”秦凤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反正现在清净了。”
三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碰了一下。瓷盏相击,发出清脆的一声。
“为我们的‘吃货联盟’干杯。”萧景渊举起糖画兔子,“愿天下美食,永不绝迹。”
沈知意抿嘴一笑,秦凤瑶哈哈大笑,连小禄子在门外都忍不住咧了嘴。
天色渐暗,灯火一盏盏亮起。沈知意起身去了书房,账本还摊在案上,墨迹未干。秦凤瑶靠在廊柱边小憩,短剑横在膝上,手指依旧搭在剑柄。
萧景渊抱着最后一碗糖芋苗,蹲在院中石阶上,一勺一勺慢慢吃。吃到一半,他忽然抬头,看向西角门的方向。
那边有个身影一闪而过,穿着普通宫仆的灰衣,手里提着个食盒。
他没叫人,也没动,只是默默把碗底最后一口汤喝干净,把空碗递给路过的小禄子。
“送去尚食局。”他说,“让他们明天多蒸两笼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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