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冲进来的时候,萧景渊正把最后一块辣鸭脖塞进嘴里,油乎乎的手指在袖子上蹭了两下,脸都没皱一下。
“十三皇子要搞什么‘德行评议’?”他含糊地问了一句,顺手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包蜜渍梅子,“让他评呗,反正我也从来没想当什么贤君圣主。”
沈知意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一个还没做完的香囊。她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慢:“你倒是挺轻松,可这评议一旦开始,礼部就会调你的功课记录、朝会表现、老师评语,连周詹事都得被叫去问话。”
“哦。”萧景渊点点头,随手扔了颗梅子进嘴,“那我不去上课就是了。”
秦凤瑶坐在窗边磨剑,一听这话差点把剑刃磨歪。“你少来这套!上回你三天没去听课,周老头差点跪在乾清宫门口哭诉‘太子荒废学业,臣无颜见先皇后’!”
“他演得比我还真。”萧景渊耸耸肩,“再说了,我不是让你们俩帮我抄笔记了吗?”
沈知意没理他,低头继续穿针引线,声音轻轻的,像自言自语:“十三皇子敢提这个,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证据。诗文、策论、考卷,全都能动手脚。咱们得让他先出手,再反手打回去。”
萧景渊眯着眼看她:“所以呢?”
“所以~”她终于抬头,嘴角微微扬起,“中秋宫宴,他一定会当众发难。”
七天后,中秋佳节,御花园的明月台上摆满了宴席。
萧景渊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面前是一大盘拆好的蟹黄,手指沾着油也不擦,一边吃一边听乐声。沈知意坐在他身边,端着茶壶斟茶,动作温柔。秦凤瑶则坐另一边,腰背挺直,握着酒杯,目光时不时扫向对面的位置。
萧景琰来了,一身月白色锦袍,发冠镶玉,笑容温和。他走到殿中,向皇帝行礼后,朗声道:“今夜良辰美景,月色正好,儿臣写了一首小诗,想献给父皇和各位大臣,共赏佳节风雅。”
皇帝点头:“准。”
萧景琰展开诗笺,清了清嗓子,念道:
“孤轮皎皎照宫墙,玉阶独影无人问。
金殿虚衔二十年,寒鸦犹占凤凰梁。”
全场安静了一瞬。
这哪是咏月?分明是在骂太子!“玉阶独影”说他孤立无援,“金殿虚衔”讽刺他占着位置不干事,“寒鸦占凤梁”更是把他比作乌鸦,暗示自己才是真正的凤凰。
几位老臣互相看了看,有人摇头,也有人悄悄笑了。
可萧景渊跟没听见似的,还在专心挑蟹腿里的肉,头都没抬。
沈知意轻轻放下茶壶,起身福了福身,声音柔柔的却不软:“十三弟这首诗才情出众,字字珠玑,像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大家都以为她是服软了,结果她话锋一转:“只是…剑太利容易折断,月亮太圆反而会缺。古往今来,才华太高的人如果不懂收敛,常常惹祸上身。”
这话听着是劝,其实句句扎心。她说的不是诗,而是人。
你太张扬,已经犯忌了;公然嘲讽储君,更是越界。尤其是“惹祸”两个字,说得轻巧,却让皇帝眼神微动。
萧景琰脸色一僵,勉强笑道:“太子妃说得对,臣弟记住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秦凤瑶突然站了起来。
“好诗!”她举起酒杯,“我敬十三皇子一杯,就冲这份胆量!”
说着,她大步走过去,脚步有点晃,像是喝多了。手刚抬起,酒壶就“不小心”滑了下来。
哗啦!
整壶桂花酿泼在萧景琰案前,正好浇在他刚誊好的诗稿上。墨迹瞬间晕开,字都糊成一团,“寒鸦犹占凤凰梁”那一句被酒水浸透,像一团黑影爬过纸面。
“哎呀!”秦凤瑶惊呼,“手滑了,殿下别怪啊!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喝多了更拿不稳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想去擦,反而把湿漉漉的纸推得更乱。
萧景琰气得指尖发抖,又不能发作。总不能为了几张纸跟一个侧妃当场翻脸吧?更何况她还是镇北将军的女儿,背后有兵权。
“没事。”他咬牙挤出两个字,“侧妃喝醉了,下去休息吧。”
“我没醉!”秦凤瑶瞪眼,“我清醒得很!倒是十三皇子,写诗这么认真,不如改天教教我?我也想学怎么把人骂得文绉绉的。”
四周顿时响起低低的笑声。
连皇帝都忍不住偏头咳了一声。
萧景琰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只能低头喝了一口压惊酒,不再说话。
沈知意重新坐下,指尖轻轻抚过茶盏边缘,嘴角微微扬起,几乎看不见。
萧景渊终于吃完一只蟹螯,舔了舔手指,慢悠悠地说:“这酒洒得好。”
“我又不是故意的。”秦凤瑶坐回来,给自己倒了杯新酒,“就是手滑。”
“嗯。”沈知意点头,“滑得刚刚好。”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眼里都在笑。
片刻后,音乐又响起来,舞姬入场,气氛慢慢热闹了些。
萧景琰那边换了新的诗笺,但他再也没提吟诗的事,只低头喝酒,脸色阴沉。
萧景渊却像完全忘了刚才那回事,又夹起一块蟹膏放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热的好吃。”
沈知意递给他一块湿帕子:“你吃归吃,别把手指头塞鼻孔里。”
“那是你没见过我小时候。”他笑,“我五岁那年偷吃桂花糕,满脸都是,母后追着打都没打着。”
秦凤瑶嗤笑:“难怪你现在还藏辣鸭脖。”
“那不一样。”萧景渊认真道,“辣的提神,甜的安魂。人生两大宝贝,缺一个都不行。”
沈知意摇头,还是帮他撤下空碟,换了个装着蜜藕的小碗。
远处,萧景琰忽然举起酒杯,遥遥朝这边示意。
萧景渊看见了,也举起杯子,咧嘴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隔空碰杯,一个笑得天真,一个笑得冷。
秦凤瑶冷笑:“他还真敢敬酒?”
“敬的是场面。”沈知意轻声说,“也是试探。”
“那就陪他喝。”萧景渊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随手把杯子倒扣在桌上,“不过我酒量差,三杯就倒,让他悠着点。”
话音刚落,司仪官宣布行酒令开始。
第一个抽签的是礼部尚书,他念出题目:“以‘月’为题,七言绝句,押‘东’韵。”
萧景渊一听就蔫了:“又要作诗?我不玩。”
“你不玩也得玩。”秦凤瑶把签筒推到他面前,“你是太子,轮得到你说不?”
沈知意不动声色地塞了张小纸条到他手里,低声说:“念这个。”
萧景渊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四句:
“月儿弯弯挂夜空,
东宫门前吃蟹中。
忽闻酒令催人急,
原来今晚不放工。”
他愣住:“这算诗吗?”
“通俗易懂。”沈知意微笑,“而且真实。”
秦凤瑶憋着笑:“你只要大声念出来,保证全场笑疯,没人敢说你不会作诗。”
萧景渊盯着那张纸,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抓过签筒,摇出一支竹签。
他站起来,清清嗓子。
全场安静下来。
他看着手中的纸条,一字一句地念:
“月儿弯弯挂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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