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四年的寒冬，因孙策在东海之上的莽撞试探，骤然多了几分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张圣那番强硬如铁的回应，如同在北风呼啸的冰原上投下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渤海与江东之间本就微妙的局势。
邺城行辕内的决策，化作一道道清晰的指令，迅速传向四方。
青州，东莱军港。
黄叙接到来自邺城的密令后，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执行命令的坚决。他麾下虽尚无成建制的铁甲舰队，但依托港口，早已构筑了数处隐秘的岸防阵地，配备了经过改进、射程更远的重型轰天雷炮。
这一日，天刚破晓，薄雾未散。一艘悬挂江东旗帜的艨艟战船，依着孙策“加强巡弋”的指令，大摇大摆地驶近东莱外海，意图再次进行威慑性巡航。船上的江东水军将领，甚至还在谈笑，浑然未觉危险临近。
岸上，隐蔽的炮位内，观测手紧紧盯着海面。
“目标，江东战船，距离……已入二十里警戒线！”
黄叙亲自坐镇，冷声道：“发信号，警告驱离！”
一枚特制的响箭带着尖锐的啸音射向天空，在海面上空炸开一团醒目的红色烟雾。这是渤海方面事先通告的警告信号。
那江东战船见状，非但没有转向离去，船头将领反而嗤笑一声：“故弄玄虚！给我再靠近些，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战船竟加速向前。
岸上，观测手再次汇报：“警告无效！目标持续接近，已进入十五里范围！”
黄叙眼中寒光一闪，想起张圣“再犯，则视为挑衅，可用岸防轰天雷炮警告射击”的命令，毫不犹豫：“目标船首前方五十步水域，单发试射！让他们听听响动！”
炮长迅速调整射角，装填手将一枚沉重的、装药量减半的演习用轰天雷填入炮膛。
“放！”
轰——！
一声远比燧发枪齐射沉闷厚重得多的巨响猛然炸开！一道黑影划破晨雾，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精准地落在那艘江东艨艟船首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
“嘭！！！”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浪花裹挟着冲击波，猛烈地拍击在船身上，让整艘船都剧烈摇晃起来！甲板上的江东水卒被震得东倒西歪，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那将领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
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距离、如此威力的攻击！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岸防”的认知！
“撤！快撤！”那将领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吼道。艨艟战船狼狈不堪地调转船头，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离了这片突然变得恐怖的海域。
消息很快传回吴郡。孙策闻报，先是暴怒，砸碎了心爱的玉镇纸，斥责部下无能。但当他冷静下来，仔细询问了那“天雷”击水时的骇人景象和恐怖威力后，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无需舟楫近身，便可于数里之外，发此雷霆一击……张圣的岸防，竟已至斯？”周瑜面色凝重，缓缓道，“伯符，此绝非虚张声势。我水师若贸然靠近其海岸，恐遭灭顶之灾。此前扣押商船之举，确属不智。”
孙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却只能恨恨一拳砸在案几上，无可奈何。在绝对的技术代差和力量展示面前，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沿海，渤海已立于不败之地。
与此同时，张圣那份措辞强硬、限时十日的最后通牒，也由渤海使者正式送达吴郡。面对渤海展示出的强大岸防实力和毫不退让的强硬态度，以及内部以周瑜、张昭为首的重臣极力劝谏，孙策最终选择了妥协。
十日期限到前，江东释放了扣押的渤海商船及人员，并赔付了相应损失，虽未明确“严惩肇事将领”，但也将其调离了原职。一场可能引发大战的风波，在渤海展示出压倒性威慑力后，悄然平息。
经此一事，“渤海岸防天雷”之名不胫而走，天下震动。曹操在许都闻讯，沉默良久，对左右叹道：“张子固先有火器犀利，今又有岸防雷霆……江河之险，亦难阻其兵锋矣！”他更加坚定了暂避锋芒、加速西进整合关中的决心。
而新野的刘备与诸葛亮，在得知此事后，心情更为复杂。
“张镇东之势，已非‘强盛’二字可容。其立威于沧海，曹操退缩，孙策忍让……”刘备语气中带着一丝茫然与紧迫。
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却无比锐利：“主公，此更证明亮此前判断。与渤海争锋，绝不可力敌，唯有智取，借力打力。我等必须更快积蓄力量，在下一轮变局中，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外部风波暂平，张圣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内部发展上。他深知，岸防之威可暂保沿海无忧，但真正的未来，在于主动出击的能力。
“渤海船舶司”内，马钧呈上了新的成果。
“主……主公，依……依照‘启明号’航行数据，改……改进型明轮传动效率提升一成二，新锅炉气压更稳，预计……预计新船航速、载重皆有提升。三艘新船龙骨已铺设完毕！”马钧汇报着，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光彩。
“很好。”张圣赞许道，随即话锋一转，“德衡，陆上交通，可有想过类似‘铁龙’之力驱动车辆，于固定轨道上行驶？”
马钧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固……固定轨道？以……以钢铁为路，以蒸汽机车牵引车厢？！主公此想，天……天马行空！若……若能成，则物资转运、兵员调动，将……将不再受道路泥泞、畜力限制！只……只是此工程，恐……恐比铁舰更为浩大……”
“无妨，先做理论研究，小型验证。”张圣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但眼光必须放长远。这陆上‘铁龙’，或许将是未来沟通我渤海万里疆域的大动脉！”
马钧深深吸了口气，只觉眼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重重躬身：“钧……必尽心竭力！”
立威于外，精研于内。张圣以其超越时代的眼光和坚定不移的意志，引导着渤海这艘巨舰，在风起云涌的时代浪潮中，稳稳地驶向那由钢铁、蒸汽与火焰铸就的未来。孙策的这次试探，非但未能阻碍渤海分毫，反而如同磨刀石般，让这柄新生的利刃，锋芒更盛。时代的洪流，正以渤海为中心，加速奔涌，无人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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