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堡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与繁忙。甄家上下百余口,连同部分忠心仆役、工匠的加入,使得堡内人口瞬间膨胀。所幸徐元早有预案,提前划出了区域搭建临时住所,虽略显拥挤,却未生乱象。
议事堂内,气氛却有些凝重。救回甄家是第一步,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局面,才是关键。
甄俨面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他对着张圣深深一揖:“贤弟,此番若非你及时来援,我甄家上下恐已遭不测。大恩不言谢,日后甄家必倾力相助,以供贤弟驱策!”经此一劫,他彻底认清了在这乱世中,财富若无武力守护,便是镜花水月。将甄家与张圣这艘看似不大却潜力无穷的船绑得更紧,是唯一的选择。
张圣连忙扶住他:“甄兄言重了,你我本为一体,守望相助乃是分内之事。只是如今黄巾乱起,天下动荡,邺城已不可恃,不知甄兄日后有何打算?”
甄俨苦笑一声:“庄园产业,毁于一旦。如今也只能暂且依附贤弟,叨扰些时日了。我甄家虽遭此劫,但各地商铺渠道尚存,积累的人脉与商业网络犹在。贤弟但有需要,钱粮、物资、消息,甄家必鼎力相助!”
“如此甚好!”张圣要的就是这句话,“甄兄放心,镇海堡便是甄家新的根基。我已命人整理出院落,虽比不得邺城府邸宽敞,也足以安身。至于商业运作,正需甄兄这般大才主持。我意成立‘商务司’,总管堡内外一应商贸往来,便由甄兄出任司正,如何?”
甄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动和决然。张圣这是直接将财政和商业命脉交到了他手上,这份信任,沉甸甸的。“承蒙贤弟信重,俨必竭尽所能,以报此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圣笑道,随即转向徐元,“徐先生,高邑县城那边,情况如何?”
徐元回道:“据探,高邑县令听闻黄巾乱起,邺城被围,已是惊弓之鸟。城内豪强各自为政,兵马不足三百,守备松懈。那高掌柜自收到黑风坳匪首首级后,便称病不出,其产业也多有关闭。”
“时机到了。”张圣目光一闪,“传令赵铁柱,点兵两百,携火炮一门,随我前往高邑县城!”
他又对甄俨道:“甄兄,劳你修书一封,以甄家名义,陈明黄巾之害,邀高邑县令及城中士绅共商保境安民之策。我们,是去‘帮助’他们守城的。”
甄俨立刻会意:“贤弟放心,我这就去写!”
镇海堡距高邑县城不过数十里,精锐部队半日即到。当那面“张”字大旗和一门黑洞洞的火炮出现在城外时,城头顿时一片慌乱。守城兵丁面无人色,看着城下军容严整、杀气腾腾的镇海军,连弓箭都拉不稳。
张圣并未下令攻城,而是让士兵在城外列阵,派使者持甄俨书信入城。
不久,城门缓缓打开,高邑县令带着几个胥吏和城中几个有头脸的士绅,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那县令脸色惨白,远远便拱手作揖:“不知……不知张将军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圣骑在马上,并未下马,只是淡淡说道:“县令大人不必多礼。黄巾肆虐,邺城危急,圣忧心乡梓,特率兵前来,与诸位共商守城之策,保一方平安。”
“将军高义!高义啊!”县令连忙道,“城中兵微将寡,正需将军这等强援!快请入城!”
张圣却不动,目光扫过县令身后那几个士绅,其中一人肥头大耳,眼神闪烁,正是那高掌柜,此刻他缩在人群后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守城非易事,需上下一心,令行禁止。”张圣缓缓道,“圣既来相助,这城防指挥之权,需交由我统一调度。城中兵马钱粮,也需统一调配。若有阳奉阴违、暗中掣肘,甚至勾结外敌者……”他目光如刀,猛地刺向高掌柜,“休怪张某军法无情!”
话音未落,赵铁柱猛地一挥手。
“轰!”
架在阵前的火炮发出一声怒吼,实心弹丸呼啸着砸向城外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土丘,瞬间将其夷平大半!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被这巨响和威力吓得浑身一颤,几个胆小的士绅直接瘫软在地。高掌柜更是面如死灰,裤裆湿了一片。
“一切……一切但凭将军做主!”县令差点跪下,声音带着哭腔。
兵不血刃,张圣便接管了高邑县城的控制权。他并未废除原有官吏,而是以“协防”的名义,派驻镇海军接管城防、仓库,由徐元派出文吏接管户籍、税收。对于高掌柜,张圣甚至没有亲自去见他,只是让李狗儿的靖安司将其“请”到一处宅院“休养”,其名下产业,自然由“商务司”顺势接收,充作军资。
拿下高邑,镇海堡的势力范围和控制人口再度大幅增加。张圣并未急于扩张,而是沉下心来,全力消化现有的地盘和人口。
镇海堡内,各项建设如火如荼。盐田在沿海初步开辟,虽然初期产出的盐略带苦涩,但经过反复淘洗、过滤,品质已远超这个时代的粗盐,不仅满足了自身需求,更通过甄家的渠道,开始向外销售,换取大量粮食和铁料。
香水工坊在甄家带来的熟练工匠加入后,产量和质量稳步提升,成为最稳定的财源。兵器坊内,马钧几乎不眠不休,燧发机的原型终于做了出来,虽然还远谈不上可靠,但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讲武堂里,除了军官培训,也开始对甄家以及新归附的士绅子弟开放,传授的除了兵法武艺,更有数学、格物等“杂学”,张圣亲自编写教材并授课,潜移默化地培养着属于自己体系的人才。
这一日,张圣正在讲武堂讲解简易的杠杆原理与滑轮组应用,用于守城和工程,台下坐着的除了镇海军军官,还有甄俨、徐元以及几位主动将子弟送来学习的士绅。
“……故而,善用力者,四两可拨千斤。守城之时,若以此法操纵檑木滚石,可省却大量人力,亦可及远……”张圣深入浅出地讲解着,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尤其是那些士绅子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课毕,众人散去。甄俨留了下来,感慨道:“贤弟之才,真乃经天纬地。这些学问,看似粗浅,实则蕴含至理,用于实务,威力无穷啊。”
张圣笑了笑:“雕虫小技,不过是为了让大伙儿活得好些,在这乱世多一分自保之力罢了。”
两人正说着,赵雨匆匆而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主公,我兄长……他来了!”
张圣心中一振:“子龙兄现在何处?”
“已在堡外!”
张圣与甄俨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喜色。赵云,这位未来的常胜将军,终于来了!
堡门外,一位白衣青年牵马而立。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虽风尘仆仆,却难掩那股英武之气与眉宇间的刚正。正是赵云赵子龙。
见到张圣等人出来,赵云抱拳行礼,声音清越而沉稳:“常山赵云,久闻张堡主大名,特来相投!”
张圣快步上前,亲手扶起赵云,大笑道:“子龙兄肯来,真乃镇海堡之幸,百姓之福也!快请入内!”
他看着眼前这位青史留名的虎将,心中豪情涌动。文有徐元、甄俨,武有赵铁柱、赵云,技术有马钧,商业情报有李狗儿……自己的班底,终于初步搭建起来了!乱世争雄的根基,已然深植于这渤海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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