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髓玉矿脉死里逃生后的第七日。
黑煞山脉深处,一处天然形成的、被李靖以重重阵法掩盖的地下溶洞内,灵光晃动,映照出四张疲惫却带着一丝病态兴奋的脸庞。
地面上,琳琅满目的战利品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中品、上品的阴髓玉矿石闪烁着诱人的幽光,足足有数万斤之巨;来自那位金丹鬼修临时洞府的几个玉盒中,盛放着数株年份极久的阴属性灵草,灵气逼人;还有从那筑基后期长老和几个头目身上搜刮来的灵石、法器、魔功秘籍……其价值,远超他们之前所有收获的总和!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张一符搓着手,小眼睛里闪烁着近乎贪婪的光芒,拿起一块拳头大小、品质极佳的阴髓玉原石,爱不释手,“这么多阴髓玉,足够道爷我炼制多少极品阴雷符!还有这株五百年的‘幽魂花’,啧啧,金丹修士看了都要眼红!”
柳明月清冷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舒缓,她正小心地擦拭着一柄得自某位魔修头目的、寒气森森的短剑法器,显然颇为中意。
凌绝霄盘膝坐在一旁,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也远未恢复到巅峰,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他手中握着一枚血色玉简,里面记载着一门残缺的血煞剑诀,虽与他正道剑术相悖,但其中一些运力法门和杀伐意念,却让他隐隐感到触动,似乎能从中汲取养分,完善自身剑道。巨大的收获和从金丹手下逃生的经历,非但没有让他后怕,反而极大地刺激了他的自信和野心。
唯有李靖,默默地在角落清点、分类着物资。他的脸色是四人中最差的,本源精血的损耗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他拿起几块阴髓玉,感受着其中精纯的阴气,又看了看那几株散发着诡异吸引力的灵草,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
“诸位,”李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收获虽丰,但祸患亦是不小。此次我等几乎陨落,全赖侥幸和底牌尽出才逃得性命。那位金丹修士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刻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等伤势未愈,行踪可能已然暴露,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立刻觅地彻底疗伤,然后寻找机会,尽快撤回宗门势力范围,方为上策。”
他的话语如同冷水,泼在了略显狂热的气氛上。
溶洞内顿时一静。
张一符脸上的兴奋僵了一下,嘟囔道:“李老弟,你也太谨慎了。富贵险中求嘛!咱们这不是逃出来了吗?而且收获这么大,足够咱们修为再上一层楼!等咱们都突破了,还怕他一个金丹初期?”
凌绝霄缓缓放下玉简,目光看向李靖,眼神锐利:“李师弟,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正所谓险中求胜。此次虽险,却也证明了我等拥有在金丹修士手下周旋乃至逃脱的能力!如今资源充足,正是我等提升实力的大好时机。若此时退回,之前种种冒险,石、罗二位师弟的血仇,岂不成了笑话?”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认为,非但不该退,反而应趁此机会,再干一票大的!魔道越是重视,说明其守护之物价值越大!我近日探得一则秘闻,离此地三千里外,有一处名为‘阴煞秘殿’的遗迹,据传曾是某个上古魔宗的试炼之地,后荒废,但近期有异宝光华闪现,疑似有重宝出世,守卫力量似乎也被抽调了不少。若能得手,或许能让我等拥有真正抗衡金丹的资本!”
“上古秘殿?重宝?”张一符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凌师兄,此话当真?!”
柳明月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意动。
李靖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看着凌绝霄眼中那几乎化为实质的野心和仇恨之火,知道他已经彻底被力量蒙蔽了双眼。
“凌师兄!”李靖加重了语气,“金丹修士的恐怖,你我亲身经历,绝非侥幸可一再复制!那秘殿传闻虚无缥缈,即便为真,也必然是龙潭虎穴,岂会因守卫抽调而变得容易?这很可能是魔道放出的诱饵,引我等上钩!我等如今伤势未愈,实不宜再冒险!”
“李师弟,你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凌绝霄眉头紧皱,语气中带上一丝不悦,“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若无勇猛精进之心,遇难便退,如何能成就大道?如何能报血海深仇?我意已决,秘殿必须去探!你若怕了,可自行离去疗伤,所得资源,你尽可多拿一份!”
这话已然说得极重,带着明显的激将和决裂意味。
溶洞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张一符看看凌绝霄,又看看李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但明显倾向于凌绝霄的建议,毕竟重宝的诱惑太大。
柳明月秀眉微蹙,看了看决绝的凌绝霄,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李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她理性上觉得李靖说得更有道理,但情感上和对于力量的渴望,又让她难以反驳凌绝霄,更何况石坚罗林的仇…
(若萧刃在此,以他的性子,恐怕只会沉默,最终仍会跟随行动,但此刻他不在。)
李靖看着凌绝霄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沉默的张一符和犹豫的柳明月,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已经被贪婪和仇恨冲昏头脑的凌绝霄。独自离开?在这被金丹修士盯上的魔域深处,身受重伤的他,生存几率恐怕更低。
团队第一次出现了清晰而深刻的分歧。信任出现了裂痕。
良久,李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的平静:“既然凌师兄执意如此,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但请师兄记住,若事不可为,当断则断。”
凌绝霄见李靖妥协,脸色稍霁,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并非鲁莽之辈,届时若事不可为,我自会下令撤退。李师弟你的阵法,依旧是我等最大的依仗。”
一场本该用于疗伤和规划撤退的休整,最终却在凌绝霄的强势主导下,变成了下一次更大冒险的战前准备。溶洞内的“狂欢”气氛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各怀心事的沉默。隐忧的种子已然种下,只待爆发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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