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肃杀之气,随着影七的臣服与赐名,悄然散去,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与祥和。
江昆负手而立,目光悠远,落在那片属于新郑的天空上,仿佛在俯瞰一盘已经尽在掌握的棋局。
“让韩非来见我。”
“是时候,和他谈谈‘流沙’的未来了。”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通过紫女之口传达下去,便如同一道无形的旨意,开始撬动韩国未来的走向。
然而,就在传令的锐士刚刚离开庭院,韩非尚未抵达之际,另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却以一种近乎惶急的姿态,不请自来。
使馆门外,一队铁鹰锐士如青松般矗立,他们身披玄甲,手按剑柄,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让整条街道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寻常百姓早已远远避开,就连巡逻的韩国士卒,路过此地时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垂下头颅,不敢与那一道道冰冷的目光对视。
此刻,一架装饰极尽奢华的王驾,在一众内侍与宫卫的簇拥下,颤巍巍地停在了使馆门口。
车帘掀开,身着繁复黑色龙袍的韩王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车上爬了下来。
他头顶的王冠有些歪斜,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门口那几名沉默如雕塑的秦国甲士时,双腿竟不自觉地一软,险些当场瘫倒在地,幸得身旁的内侍总管眼疾手快地搀扶住。
“君……君上,我们到了。”内侍总管的声音也在发抖。
韩王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直那早已被酒色掏空的腰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今天此行,名为“拜访”,实为“请罪”与“乞示”。
姬无夜死了,那个权倾朝野、架空王权数十年的大将军,被虬龙君如拖死狗一般拖到午门外,当着万民的面一剑枭首。
韩国的天,塌了。
但旧的天塌了,新的天,也随之降临。
这片新的天,便是眼前这座看似寻常的使馆,是那位此刻正在院中悠闲品茶的虬龙君。
韩王安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这个所谓的韩国君主,不过是个笑话。整个韩国的命运,从今往后,只悬于那位年轻君侯的一念之间。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走上前,对着那几名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的秦国锐士,卑微地躬身行礼:“孤,韩国之主韩安,特来求见虬龙君大人,还望……还望通禀一声。”
一名锐士队长这才缓缓转过头,冷漠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没有半分对君王的敬畏,只有审视。
片刻后,他才淡漠开口:“君上稍待。”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使馆。
韩王安不敢有丝毫怨言,就这么顶着烈日,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像一个等待老师传唤的学童。
……
庭院内,江昆依旧斜倚在白虎皮软榻上,双目微阖,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红莲跪坐在他身侧,纤纤玉指捻起一颗剥好的紫玉葡萄,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唇边。
焰灵姬则在另一侧,素手调弄着茶具,她以“心火”为引,精准地控制着泉水的温度,一缕缕氤氲的茶香飘散开来,沁人心脾。
紫女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干练的紫色劲装,将她那凹凸有致的成熟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更添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然而,当她走到江昆面前时,所有的威严都在瞬间化作了极致的恭敬与温婉。
“主人,”她柔声禀报道,“韩王安来了,就在门外候着。”
江昆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张嘴含住了红莲递来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何事?”
“想来是为姬无夜死后,朝堂上留下的烂摊子。”紫女分析道,“大将军、司寇等要职尽数空悬,军政大权无人接管,他这个君王,怕是已经六神无主了。”
江昆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让他等着。”
他吐出四个字,便再无下文。
紫女心领神会,微微躬身:“是。”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使馆外的韩王安,从最初的焦灼不安,到后来的惶恐,再到此刻的麻木,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龙袍下的内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风吹干,黏在身上,又冷又热。
他不敢催,更不敢走。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的时候,使馆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
依旧是那位身段妖娆、气质威严的紫衣女子。
韩王安精神一振,连忙迎了上去,姿态放得更低了:“紫女姑娘,不知……虬龙君大人可否……”
紫女凤眸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压迫感:“我家主人正在清修,不便见客。”
韩王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上血色尽失。
不见?
这是何意?是对自己不满?还是……要放弃韩国了?
一时间,无数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
“不过,”紫女话锋一转,“主人说了,君上有任何国事上的疑难,都可以说与我听,由我代为转达。”
韩王安闻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君王体面,几乎是带着哭腔,将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紫女姑娘,您可要为孤做主啊!姬无夜那国贼虽已伏诛,可他留下的摊子实在太大了!如今朝中人心惶惶,大将军之位空悬,无人能统领全国兵马;司寇一职,更是掌管刑狱律法,不可一日无人啊!还有那空虚的国库,被克扣的军饷……桩桩件件,都让孤寝食难安,还请虬龙君大人为我韩国指一条明路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竟真的挤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紫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待他说完,才点了点头:“君上的难处,我明白了。请在此稍候。”
她再次转身,走入那扇对韩王安而言,如同天门般威严的大门。
这一次,她去的时间很短。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再次出现在韩王安面前。
她看着面带期盼的韩王安,红唇轻启,开始传达那足以决定韩国未来的“神谕”。
“主人说了,”
“大将军一职,关乎国本,当由德高望重之臣担任。老司徒张开地,三代忠良,刚正不阿,可暂代大将军之职,总领兵事。”
韩王安一愣,随即大喜。张开地?那可是朝中有名的老顽固,但对王室的忠诚毋庸置疑,让他掌兵,自己绝对放心!
“妙!虬龙君大人英明!”
紫女没有理会他的马屁,继续说道:“司寇之位,需精通律法,思维缜密之人。主人的意思是,九公子韩非,聪慧过人,乃法家集大成者,可暂代司寇之职,整顿韩国法度。”
韩非?
韩王安再次愣住,他那个最不受待见、还整天跟自己唱反调的儿子?
但转念一想,韩非与虬龙君交情匪浅,让他上位,不正是向虬龙君表忠心吗?
“好!好啊!非儿确有大才,孤……孤险些埋没了人才!”韩王安连连点头,仿佛这是他自己的英明决策。
“至于国库空虚,军饷拖欠……”紫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主人说,从‘夜幕’查抄的资产中,可拨付一百万金,先行填补国库,发放军饷,以安军心民心。”
一百万金!
韩王安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那可是韩国将近两年的国库总收入啊!那位大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送给自己了?
巨大的狂喜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紫女,也即是对着她身后的江昆,深深地拜了下去。
“虬龙君大人……真乃在世之神明!孤,替韩国万千子民,谢大人再造之恩!”
他的声音哽咽,这一次,泪水是真情实意的。
紫女看着他这副丑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语气依旧平静:“这些,都是我家主人的意思。君上若是没有异议,便回去颁布王令吧。”
“没有!绝无异议!孤这就回去办!立刻就办!”
韩王安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下,连滚带爬地上了自己的王驾,在一众宫人复杂的目光中,仓皇离去。
看着远去的车驾,紫女缓缓转身,走回庭院。
江昆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从未动过。
“都处理好了?”他淡淡开口。
“是,主人。”紫女恭敬地回答,“韩王安对您的安排,感恩戴德,没有丝毫违逆。”
“嗯。”江昆应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古井无波。
一言而决一国之政,废立朝臣,在他看来,不过是随手布置的一步闲棋。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接下来要见的这个人。
紫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柔声补充道:
“主人,韩非……已经到了。”
“他就在门外,只是听闻韩王安前来,便一直候着,未敢打扰。”
“奴婢方才路过时,能感受到他的心绪极为复杂。有对您出手相助的感激,有对自己即将身居高位的振奋,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您这位执棋者的深深忌惮与敬畏。”
江昆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笑容。
有敬畏,才好谈。
“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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