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内,随着江昆将那卷竹简双手呈上,整个朝堂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卷看似普通的竹简之上。
那上面,没有浩然正气,没有杀伐之意,甚至连一丝内力波动都无。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江昆的手中,却比世间任何一柄神兵利器,都更加令人心胆俱裂。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卷竹简,将决定今日在场许多人的生死荣辱。
吕不韦的瞳孔,已经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他的目光,死死地锁着那卷竹简,袖袍下的双手,青筋毕露。
他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这种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王座之上,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抬了抬手,沉声道:“先生不必多礼,请讲。”
“谢大王。”
江昆微微颔首,而后缓缓展开了竹简。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竹简与手指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清晰得如同催命的鼓点。
他的目光,平静地从竹简上扫过,随即,落在了殿中一名官拜“中大夫”的官员身上。
那名官员姓李,名斯,乃是吕不韦一手提拔起来的门客,在朝中颇有清名,负责督查百官礼仪。
被江昆的目光扫中,李斯的心猛地一跳,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听江昆那平淡无波的声音,缓缓响起:
“中大夫,李斯。”
李斯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出列,躬身道:“臣在。”
江昆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竹简,念道:“秦王政元年,一月十五,亥时。李大人于咸阳城南‘醉风楼’,与长信侯嫪毐私会。席间,李大人收受嫪毐所赠东海夜明珠一对,价值三百金。”
“事后,李大人于次日朝会,为长信侯麾下一名舍人,谋得了‘宫门郎’一职,负责巡视宫城西门。”
江昆念完,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李斯,问道:“李大人,本君念的,可有错漏?”
轰!
这几句话,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李斯的头顶!
他怎么会知道?!
此事做得极为隐秘,连他夫人都不知道!这个帝师,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连时间、地点、所收何物、所为何事,都分毫不差!
“冤枉!冤枉啊!帝师大人!”
李斯几乎是嘶吼着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臣……臣与长信侯确有几分私交,但绝无收受贿赂,为其谋官之事啊!此乃污蔑!是赤裸裸的污蔑!”
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委屈与愤慨,演技之精湛,足以让闻者动容。
不少与他交好的官员,眼中都露出了几分同情与不忍。
然而,江昆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他不理会李斯的辩解,只是从袖中又取出另一份更小的绢布,递给了一旁的内侍。
“此乃醉风楼掌柜与当晚上菜侍女的画押证词,上面详细记录了当日宴席的菜品,以及长信侯赠礼时,亲口所说的请托之言。”
“另外,这是从那名‘宫门郎’家中搜出的账本拓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他曾孝敬给李大人您一百金,作为打点之用。”
江昆顿了顿,目光转向吕不韦,慢悠悠地补充道:
“哦,对了。相邦大人可能不知道,那名宫门郎,正是嫪毐叛乱当夜,负责打开西城门,放入叛军的内应之一。如今,人已在廷尉府大牢,随时可以对质。”
证据链,一环扣一环!
人证、物证、旁证,俱全!
李斯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冤枉”。
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在这些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撕得粉碎!
他想不通,这些证据,究竟是从何而来?仿佛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咸阳城内的每一个人,记录下他们所有的阴私。
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百官们看着瘫倒的李斯,再看看那神情淡漠的江昆,心中都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太可怕了。
这位帝师的手段,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揣度。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不留任何余地!
“相邦大人。”
江昆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脸色已经铁青的吕不韦。
“李斯大人,是你一手提拔的能臣。他收受国贼贿赂,为其安插内应,助其谋逆。依本君看,这‘助逆’之罪,算是坐实了吧?”
吕不韦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能说什么?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他若是再开口维护,那便是公然包庇罪臣,与秦法为敌,与秦王为敌!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名得力干将,就这么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废掉了。
“拿下!”
王座之上,嬴政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立刻有两名如狼似虎的殿前卫士上前,将瘫软如泥的李斯一左一右架起,拖出了麒麟殿。
“相邦大人救我!相邦大人……”
李斯凄厉的求救声,在殿外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吕不韦闭上了眼睛,那张老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着。
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
这不仅仅是失去一个门客那么简单,这是江昆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剪他的羽翼!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江昆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手中的竹简上,那平淡的声音,如同地府阎罗的点名册,再次响起。
“宗正府丞,王平。”
一名身材微胖的官员浑身剧震,面无人色地出列。
“……臣在。”
“一月二十日,你以宗正府名义,为嫪毐的两名私生子上了王室宗亲玉蝶,并销毁了他们真实的出身记录。”
江昆抬头,看着他。
“本君很好奇,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王平“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帝师饶命!是……是长信侯逼我的!他用我全家性命威胁我啊!”
“拿下!”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
“光禄勋少卿,赵亥。”
“……臣在。”
“你曾三次,调用光禄勋的仪仗与车辆,秘密将嫪毐送入太后寝宫甘泉殿。事后,收受黄金五百金。”
“拿下!”
“卫尉寺主簿,钱申。”
“……”
“拿下!”
江昆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官员面如死灰地跪倒在地。
他每念完一份罪证,嬴政便会毫不犹豫地吐出“拿下”二字。
整个麒麟殿,彻底变成了帝师江昆的个人秀场。
他就像一个优雅而冷酷的刽子手,用那卷竹简作为行刑的利刃,精准地点出吕氏党羽中的蛀虫,然后由君王亲自下令,将其一个个从朝堂之上剔除。
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官员,无一例外,全都是吕不韦的门生故吏。
他们犯下的罪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独拿出来,或许罪不至死。但在“彻查助逆”这面大旗之下,任何与嫪毐有染的行为,都成了足以致命的剧毒。
吕不韦站在那里,从最初的震怒,到中途的惊骇,再到此刻的麻木。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在对方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下,被撕开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想反驳,却发现江昆拿出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无懈可击,根本不给他任何辩驳的余地。
他想质疑证据的来源,但江昆那句“相邦大人是信不过大王,还是信不过秦法”,如同一座大山,直接将他的话堵死在了喉咙里。
这是一种阳谋。
一种让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凌迟的、最残忍的阳谋!
终于,当第七名官员被拖下大殿后,江昆缓缓地收起了竹简。
大殿之内,原本属于吕不韦派系的官员队列,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空出了一大片。
剩下的吕氏门客,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整个朝堂的势力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实质性的、肉眼可见的倾斜。
江昆将竹简重新收入袖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面向王座,对着同样一脸震撼与狂喜的嬴政,微微躬身。
“大王。”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这竹简之上记录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为正视听,彻底铲除国贼余孽,还我大秦朝堂一个朗朗乾坤。”
“臣,请命!”
“成立‘助逆案’专案组,由臣亲自督办,彻查到底!不放过任何一个奸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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