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笼罩着水泽，乌篷船的橹声搅碎了镜面般的水面，惊起几只白鹭。张叙舟蹲在船头，指尖捻着从土地庙取来的香灰，灰末在掌心微微发烫，竟顺着纹路凝成细小的水流 —— 这是水泽调和能力觉醒的征兆。
“试试混着灵香草汁。” 苏星潼将阿福给的陶罐递过来，罐口飘出的清香让周围疯长的水草都放缓了长势。她的银簪悬浮在两人之间，星纹投射出的灵体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它们在看我们。”
阿秀突然将橹往水里一插，乌篷船稳稳停在一片开阔水域。“这里是‘镜花池’。” 船娘指着水下，能清晰看见十几条昏睡的鱼漂在水中，鱼鳞泛着诡异的青白色，“被灵体缠上的活物，都会这样睡过去。” 菖蒲风铃在此时轻轻作响，串起的菖蒲叶上凝着露水，滴在水面竟弹起细小的水珠。
张叙舟按照异闻录的记载，将香灰与灵香草汁在船板上混合。汁液接触到香灰的瞬间，竟冒出淡绿色的烟雾，在板上画出道蜿蜒的符纹 —— 正是清泓符的雏形。“成了！” 他刚要将符纸贴上水面，那些昏睡的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水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它们在抵抗！”
赵老大突然往水里扔了块压缩饼干，饼干在水面化开的涟漪中，竟浮出个小小的漩涡。“娘的这水底下有东西！” 老船工的船桨往漩涡里一戳，桨尖竟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周小子快照亮！” 周明远打开探照灯，光柱穿透水面，照见漩涡中心缠着团黑色的水草，草叶上还挂着片残破的渔网。
“是民国年间的‘绝户网’。” 阿福翻着异闻录，插图上的渔网与水下那片一模一样，“祖上记载，这网专捕产卵的鱼，造了大孽，后来整船人都被水泽吞了。” 老郎中突然指着插图角落的批注，“你看，解咒需用‘晨露调和至纯之心’。”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飞向那片渔网，簪身星纹在水中炸开金色的光。黑色水草接触到光，竟像冰雪般消融，露出底下泛着红光的鱼卵 —— 那些鱼卵正在微微颤动，像是在感谢救赎。“是这些鱼的怨念在滋养水泽咒！” 姑娘的指尖在簪身滑动，“清泓符需要它们的生机加持！”
张叙舟突然想起童年在水乡溪边抓鱼的场景。那时他和苏星潼蹲在青石上，看小鱼在指缝间游动，她的红头绳掉进水里，染红了一小片溪面。此刻掌心传来的暖意与当年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们要救的是整个水泽的生灵。
“用这个。” 阿秀从舱底摸出个青瓷碗，碗里盛着清晨收集的荷花露，“这露水泡过菖蒲根，能安神。” 她将露水倒进符纹里，原本淡绿色的烟雾突然变成了金红色，在船板上盘旋成个小小的漩涡，“是清泓符在吸灵气！”
周明远的探测器屏幕上，护江力的数值正在缓慢攀升。“每化解一丝怨念，地脉的活力就恢复一分！” 他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代表水泽咒的绿线正在逐渐变缓，“善念值涨到 8020 万了！是村民在岸边采灵香草送过来！”
赵老大的船桨突然在水里搅动起来，老船工的汗滴落在水面，竟与符纹的金光融为一体。“娘的给老子醒醒！” 他对着那些昏睡的鱼大吼，声音震得雾都散了几分，“你们要是再不醒，老子就把你们炖成鱼汤！” 说来也怪，随着他的吼声，几条鱼的尾巴竟轻轻摆动起来。
苏星潼的银簪在此时射出无数金线，像张网般罩住水面。金线下的符纹突然腾空而起，贴在一条昏睡的鲤鱼额头上。鲤鱼的鳃盖猛地开合，吐出的气泡中竟裹着丝黑色的雾气 —— 那是被清泓符逼出的怨念。“管用了！” 姑娘的发丝被水雾打湿，贴在脸颊上像层薄纱，“你看它的鳞片，正在变回金色！”
阿福突然发现异闻录的纸页上渗出了水珠，水珠在纸面上晕开，显露出一行新的字迹：“怨灵潭深百尺，需集百花露方可得济。” 老郎中指着水泽深处，那里的雾比别处更浓，隐约能看见成片的花影，“是水泽里的花在指引我们！”
张叙舟将清泓符依次贴在昏睡的鱼身上，每条鱼苏醒时，都会往水面吐一颗晶莹的珠 —— 那是凝聚的灵气。当最后一条鱼摆尾游走，船板上的符纹突然化作道金红色的水流，顺着船舷注入水泽，所过之处，疯长的水草纷纷退去，露出清澈的水底。
“护江力突破 3100 点了！” 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激动，“探测器显示，水泽咒的核心能量正在减弱！” 他突然指向远处的雾中，那里浮现出一座模糊的岛屿，岛上隐约有座塔，“是怨灵潭的方向！银簪说，那里的花朵能增强清泓符的力量！”
阿秀的乌篷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船娘往水里撒了把米，米粒竟在水面拼出朵莲花的形状。“前面是‘花魂渡’。” 她的声音带着敬畏，“只有心怀善意的人才能过去，心术不正的，会被水里的花藤拖下去。” 菖蒲风铃在此时发出清越的响声，串起的菖蒲叶全部指向岛屿的方向。
苏星潼的银簪在船头投射出地脉图谱，那些代表灵体的绿点正在往岛屿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它们在守护那些花。” 姑娘的指尖点向图谱中心，“水泽咒的核心能量就藏在花丛里！” 她突然握住张叙舟的手，两人的掌心同时发烫，“我们的力合在一起，能让花朵自愿献出露水。”
张叙舟望着雾中的岛屿，突然想起异闻录里的那句话：“水泽之灵，怨则为煞，善则为润。” 他将剩下的香灰撒向水面，香灰落水的瞬间，竟在水面拼出个 “和” 字。“清泓符的真正力量，不是驱逐，是调和。” 他对着雾中的灵体轻声说，“我们来，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雾中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花瓣同时绽放。那些原本缠绕船身的水草开始退去，露出底下光滑的鹅卵石，石缝里冒出的新绿中，竟开着细小的白色花朵。“是水泽在回应我们。”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飞向那些花，簪尖沾着的露水落在花瓣上，花朵竟轻轻摇曳起来，像是在点头致意。
赵老大突然从舱里摸出个军用水壶，往嘴里灌了口酒。“娘的这地方邪门归邪门，倒比黄土高原舒坦。” 老船工抹了把嘴，酒液滴在船板上，竟与符纹的金光融在一起，“周小子，咱的护江力还能涨多少？” 周明远的探测器屏幕上，数值正稳定在 3100 点，善念值的数字还在缓慢跳动：“只要集齐百花露，突破 3150 点没问题！”
阿福将异闻录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幅怨灵潭的全景图，潭中央的石碑上刻着 “清泓” 二字。“道光年间的解咒方法，就是用百花露调和香灰，在这石碑上画符。” 老郎中指着图中的花朵，“这些是水泽特有的‘子午莲’，只在子时和午时开花，现在正好是午时！”
张叙舟最后看了眼那些苏醒的鱼，它们正围着乌篷船游动，像是在护航。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水面，泛起金色的波光。他知道前往怨灵潭的路不会平坦，但当掌心的清泓符余温未散，当苏星潼的银簪与自己的暖意共鸣，突然觉得再顽固的水泽咒，再凶狠的灵体，也挡不住这股从善意中生出的力量 —— 毕竟，水能载怨，亦能载善，而人心的温度，总能让寒冰消融。
青铜神雀的啼鸣从岛屿方向传来，尾羽扫过的地方，水面浮现出一条由花瓣铺成的水道。张叙舟握紧苏星潼的手，两人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清晰，乌篷船的橹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轻快而坚定，像是在驶向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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