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黎明透着股说不出的怪 —— 太阳明明挂在东边，却像蒙了层毛玻璃，连空气都带着股冰碴味。张叙舟蹲在老碾盘旁，望着石面上凝结的白霜，明明是三伏天，这霜却化得极慢，指腹按上去，竟冻得发麻，像触到了寒冬的冰面。
“又出怪事了。” 李老四裹着件旧棉袄跑过来，棉袄上还沾着草料，“村东头的刘寡妇，抱着孩子在灶台前睡着了，锅里的粥熬成了炭，她俩眼皮上的绿纹，比上回厚了一倍！”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滞涩，1215 点的暖流像被冻住的蜂蜜，刚探出去就缩了回来。他摸出青铜神雀，碎片的红光扫过全村，在七个屋顶上凝成刺目的红点 —— 是新出现的重症嗜睡者，他们的梦障强度，比三天前涨了足足两成半。
“雀爷说这是‘北极永夜气’！” 赵小虎举着碎片打了个哆嗦，屏幕上的温度曲线断崖式下跌，“黑袍人把北极的寒气灌进了咱这儿的地脉！每过三天，梦障就厚一层，再不想办法，全村人都得睡死过去！”
苏星潼的银簪往白霜上一探，星纹突然冻成冰花，边缘泛着极淡的蓝光。“银簪解析出咒源了！”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符号，笔尖的墨汁刚落下就结了层薄冰，“这迷魂咒根本就是‘古蜀梦神咒’的变种！黑袍人用永夜气当引子，在梦里搭了座冰牢 —— 你看这冰花，和三星堆青铜神树上的‘寒魂纹’一模一样！”
老铜匠背着工具箱赶来时，正撞见药铺老张往薄荷草上撒石灰。“傻小子，这玩意儿能抗寒！” 马大爷往薄荷丛里浇了勺桐油，“我爷爷说薄荷脑能破冰煞，咱把它混进符纸里，保管能烧开梦里的冰牢！”
张叙舟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冬夜 —— 在隧道抢修时，钢支撑被冻得脆如玻璃，工头往火炉里扔了把硫磺，说 “阳火能克阴寒”。现在望着石碾盘上的白霜，突然明白了：“得给符箓加‘燥气’！薄荷脑掺硫磺，再用铜钟的火星引燃！”
村民们闻风而动，王二婶带着妇女们往祠堂跑，竹篮里装着刚采的薄荷，“这草得用晨露洗，老辈说露水洗过的薄荷，清气能钻三里地”；钟表店的老张扛着个炭火盆，往老座钟底下塞，“给钟摆加加热，让它走得带点火气”；连孩子们都提着小竹篮，小石头往每个嗜睡者窗台上摆了盆薄荷，“老师说这叶子晒过太阳，能把寒气赶跑”。
张叙舟蹲在老碾盘旁调制新的符墨，朱砂里拌了磨碎的薄荷脑，还掺了把硫磺粉，铜钟粉末撒进去时，“嗤” 地冒起白烟。他指尖蘸着这带辣味的墨汁往符纸上画，“破” 字的最后一笔刚落，符纸突然腾起淡蓝火苗，像点着的酒精棉，却不烫手，只觉得一股清冽的气往鼻子里钻。
“这符带劲！” 李老四凑过来看，烟袋锅里的火星溅在符纸上，竟让火苗窜高半寸，“比上次的醒神符呛人，闻着就精神！”
苏星潼的银簪往符纸上一放，星纹突然转得飞快，冰花似的纹路瞬间散开。“银簪说这符能烧穿永夜气！” 她往符纸边放了片薄荷叶，“你看这转速，比加了晨露的符快三成 —— 薄荷脑真能克冰牢！”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符纸上扫过，屏幕上跳出行字：“符箓效力提升 25%，可破永夜冰障”。赵小虎举着碎片往刘寡妇家跑，“雀爷说这符能治重症！护江力涨了！1210、1215 点！”
老铜匠的徒弟们正往各家的破梦符上刷薄荷油，“马爷说这油得用铜锅熬，” 小伙子们往油锅里撒铜屑，“熬出的油带点铜腥气，破冰牢更厉害”。刘医生背着检测仪跟在后面，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薄荷香包，“刚测了，这薄荷脑的频率，正好能冲散永夜气的波段！”
张叙舟突然想起三丫的梦 —— 小姑娘说梦里的绿鱼浑身是冰碴。他往老碾盘的轴心里塞了把新画的符，“让这盘石转得带点薄荷气”。碾盘刚转动起来，石缝里的白霜就 “唰” 地消退，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面，像揭掉了层冰壳。
“刘寡妇醒了！” 赵小虎的喊声从村东头传来，带着哭腔，“她抱着孩子说，梦见冰牢突然炸开，好多薄荷味的小虫子钻进来，把绿绳全咬断了！”
村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王二婶提着的竹篮差点掉地上，“俺的薄荷没白采！” 她往每个苏醒者嘴里塞了片薄荷糖，“快含着，这糖里掺了符灰，能把梦里的寒气逼出来”；李老四抡着锄头往地里撒薄荷籽，“咱把全村都种上这草，看哪个永夜气还敢来！”
善念值 + 60 万的提示跳出来，2000 万整。张叙舟望着老碾盘上流转的金纹，1215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滚烫，像揣着块被阳光晒热的铜。暖流里混着薄荷的凉、硫磺的呛、还有桐油的香，这些带着火气的味道缠在一起，比任何冰牢都要坚固。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北极星，星纹在半空画了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冰蓝色的光。“银簪说黑袍人在北极圈搭了‘永夜祭坛’！”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坐标，“这冰牢只是个引子，他想借全球地脉网，把所有梦都冻成冰 —— 你看这漩涡的频率，和三星堆出土的‘冰魄玉’完全对上了！”
老铜匠往铜盆里扔了块新铸的铜锭，“管他北极南极”，他抡起小铜锤往锭上砸，“咱把符纸做得再烈点，掺上辣椒面、硫磺粉，让薄荷脑带着火气往梦里冲，就是冰坨子也得给它烧开！”
孩子们举着薄荷枝在村里跑，三丫的花布鞋上沾着草叶，手里的铁皮青蛙 “呱呱” 叫着，“张叔叔，我们把薄荷枝插在每个窗台！” 小姑娘的辫子上还别着片薄荷叶，“老师说这样做梦就能闻见香味，冰牢就化了！”
张叙舟摸着发烫的符纸，突然觉得 1215 点的护江力变得像这三伏天的太阳，炽烈又踏实。他知道黑袍人的永夜气还没彻底散去，但看着苏醒的村民、地里的薄荷苗、孩子们奔跑的身影，突然觉得这 1215 点的力足够了 —— 足够让冰碴化在晨光里，足够让每个梦里的冰牢，都透着股薄荷的清香。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北极方向亮得像颗寒星。张叙舟摸了摸兜里的薄荷籽，突然明白银簪解析的秘密：不管是古蜀梦神咒还是北极永夜气，都敌不过这人间的草木气 —— 薄荷的锐、铜火的烈、还有千万双手种下的阳气，这些实在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是最厉害的破冰咒。
“去供销社。” 他往竹篮里装了把硫磺粉，“得让薄荷脑符纸传遍三县，赶在下次永夜气来前，给每个梦都备上把‘火’。”
李老四扛着锄头跟上来，锄刃上的薄荷汁还在往下滴，“我去叫人烧薄荷茶，” 老人往地里撒了把生石灰，“让热气顺着地脉跑，给冰牢的根浇点热水！”
日头渐渐毒起来，老碾盘上的白霜彻底化了，石缝里渗出的水珠映着太阳，亮得像碎钻。张叙舟知道，只要这太阳还晒着，这薄荷还长着，活水村的梦就永远暖着 —— 那些藏在永夜里的阴煞，终究敌不过人间烟火烧出来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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