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野火营驻地深处，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草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息。墨渊的炭窑工坊临时转移到了驻地最隐蔽的一处地下石室，这里原本是存放皮货的地窖，此刻却成了决定明日生死的兵工厂。
墨渊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额角，独眼在油灯下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他面前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两枚龙眼大小、泛着幽蓝金属光泽的“掌心雷”。其中一枚，是之前制成的样品。而另一枚，外壳几乎一模一样，但内部结构却经过了极其危险的改动。
“小子，你想清楚了？”墨渊的声音沙哑，带着工匠对作品极致的专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改动，是在刀尖上跳舞！延时？根本不可能精准！我只能设法让这枚‘赝品’的引信极其敏感，受到剧烈震动……比如从一人手中抛到另一人手中，就有可能……提前热情起来！”
他指着那枚改动的掌心雷：“而且，为了保证能炸响，威力我无法削减太多。十步之内，生死由天！”
汪小野看着那两枚几乎无法区分的杀器，目光沉静如水：“足够了。要的就是这份‘不确定’和‘热情’。”他转向墨渊，语气郑重，“墨老，明日之后，无论成败，此地不能再留。蒲叔已备好新的隐秘处所，今夜子时，您必须转移。”
墨渊深深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老夫晓得轻重。”
另一边，王石头和周狗儿已将乱葬岗的详细地形绘成草图。那是一片坟茔遍地、枯木嶙峋的荒芜之地，地势起伏，沟壑纵横，确实是个杀人越货、也适合埋伏反击的好地方。
“副舵主，”王石头指着草图上的几个关键点，“这里，这里，还有这片乱石堆，视野开阔，适合弓箭手埋伏。但玄冥教的人肯定也会占据制高点。我们的人必须提前潜入，利用夜色和坟包隐蔽。”
“交换地点大概率会选在中心那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周狗儿补充道，“四周无遮无拦，便于他们监视，也防止我们大军埋伏。但开阔地边缘有几条雨水冲刷出的浅沟，或许可以藏下少量人手，做奇兵之用。”
汪小野凝视着草图，大脑飞速模拟着明日的种种可能。玄冥尊者不是傻子，他必然也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不仅仅是一场交换，更是一场心理和实力的终极博弈。
“我们的优势在于，”汪小野缓缓开口，“玄冥尊者认定我们投鼠忌器，为了救侯三，会乖乖交出真雷。他会把注意力放在查验‘掌心雷’和防止我们大队人马埋伏上。”他指尖点向那条浅沟，“这里，就是关键。大牛，你带五个最悍勇、最擅长贴身肉搏的弟兄，提前一夜潜伏进去。不要带弓弩，只带短刃和贴身飞刀。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在爆炸发生后的瞬间，趁乱突袭，不惜一切代价救下侯三，然后向西北方向的密林撤退。”
李大牛重重抱拳：“头儿放心！俺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把侯三带回来！”
“石头，”汪小野看向神射手，“你带箭队，不在乱葬岗设伏。而是远远撒在外围，尤其是通往黑风岭和幽州城的几条必经之路。你们的任务是截杀！一旦交换地点爆炸，玄冥教的人必然四散撤离或求援。我要你们像猎杀受惊的兔子一样，尽可能多地留下他们！特别是……如果有身份特殊的人出现。”
王石头眼中冷光一闪：“明白！一个不留！”
“狗儿，”汪小野最后吩咐，“你带几个机灵鬼，扮作拾荒的流民，在乱葬岗外围更远的地方游荡。眼睛放亮，看看除了玄冥教，还有没有别的‘黄雀’在后面。我总觉得，司徒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周狗儿领命。
方案既定，众人分头准备，驻地内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肃杀与沉寂。小竹和小梅默默地为即将出发的弟兄们检查装备，准备干粮和伤药。小梅将一包她精心调配的金疮药塞进李大牛的行囊，低声道：“牛大哥，小心。”李大牛憨厚地点点头，用力拍了拍胸膛。
子夜时分，墨渊在蒲铁匠的护送下，悄然撤离驻地，前往新的藏身点。那枚经过改动的“掌心雷”被汪小野亲自用特制的软木盒装好，贴身收藏。
汪小野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漆黑的天幕，没有一丝星光。明日，将是决定侯三生死，也可能决定野火营命运的一战。他摸了摸怀中那冰冷的木盒，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毁灭力量。
玄冥尊者，你想用毒牙咬住我的咽喉。却不知，我早已将炸药，塞进了你的嘴里。
就看明日，谁的牙更利，谁的命更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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