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税卡的成功，让野火营士气大振。返回临时营地时，天色已近破晓。队员们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彩，搬运战利品的动作都带着轻快。缴获的粮食和银钱，意味着他们暂时不用为生存发愁；而那些精良的武器，更让他们底气倍增。
汪小野安排赵老栓带人清点物资、加强警戒，又让李大牛督促轻伤员休息，自己则准备去查看一下那两名在战斗中受了轻伤的队员。
他刚转身，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就递到了他面前。端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手指纤细，却沾着些煤灰。
是小竹。
她仰头看着汪小野，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恩公，你……你一晚上没睡，又打了仗，先喝点热粥暖暖胃吧。” 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了许多，脸颊在晨曦微光中透着淡淡的红晕。
汪小野愣了一下，他确实又累又饿，接过碗，触手温热，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烂，还隐约飘着一丝难得的肉干香气（显然是刚缴获的物资）。他也没客气，仰头几口就喝了个精光，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嗯，还行，没糊。”他把空碗递回去，习惯性地毒舌点评，但语气比平时缓和了不少。
小竹接过空碗，非但没因他的“差评”沮丧，反而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夸奖，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我熬了好久，一直看着火呢！”她小声补充道，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这时，汪小野注意到小竹的手指上有个新鲜的水泡，显然是熬夜烧火时不慎烫到的。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陶罐，扔给她：“喏，治烫伤的药膏，自己抹点。丫头家家的，留了疤不好看。”
小竹接过药膏，像是捧着什么珍宝，心跳骤然加速，脸更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她低着头，声如蚊蚋：“谢……谢谢恩公。”
汪小野没太在意她的异常，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伤员的方向，随口道：“粥熬得不错，以后伙食这块，你多上点心。”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小竹却站在原地，握着那还带着他体温的药膏罐，看着他挺拔挺拔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想起他昨夜带队出发时冷静果决的样子，想起他刚才喝粥时滚动的喉结，想起他看似随意却带着关心的药膏……一种混合着崇拜、感激和莫名悸动的情愫，在她少女的心田里悄悄破土发芽。
“姐，你傻站着干嘛呢？脸怎么这么红？”小梅走过来，好奇地问。
小竹猛地回神，像是被窥破了心事，慌忙把药膏藏进怀里，支吾道：“没……没什么！粥还有剩，快去给伤员们分一分！”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向了灶台的方向，留下小梅一脸疑惑。
这一整天，小竹干活都格外卖力，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忙碌的身影。看他训练队员时严厉呵斥，看他布置任务时沉稳果断，甚至看他训人时那副欠揍的毒舌模样，在她眼里都变得……格外顺眼起来。
而汪小野对此浑然未觉。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消化战利品、整训队伍、应对即将到来的报复，以及思考那个被放走的辽兵能带来什么信息。在他眼中，小竹只是个勤快细心、偶尔有点毛躁的小丫头，是这支初生队伍里需要他庇护的成员之一。
乱世之中，朝不保夕，情感是奢侈且危险的东西。但少女萌动的心，却如同石缝里钻出的嫩芽，悄无声息，却顽强地生长着。
这细微的变化，或许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会成为意想不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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