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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荒行
孤身踏入真正的大荒，古尘才深切体会到太古丛林的原始与残酷。这里非是金乌观周边的安宁山野，而是万族林立、弱肉强食的法则被演绎到极致的蛮荒世界。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毒瘴沼泽遍布其间，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血腥气与精纯的天地精气，危险与机遇并存。
他的第一次重大考验，发生在一个被银月狼族狩猎圈围困的小村落。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凄厉的狼嚎声在山谷间回荡，伴随着村民绝望的哭喊与建筑倒塌的轰鸣。古尘循声而至，只见村落简陋的木石围墙已被攻破，数十头壮如牛犊、皮毛闪烁着冰冷月辉的银月狼妖正在村中肆虐。它们利爪撕裂肉体，獠牙滴落涎水，眼中只有对血食的贪婪。
村民大多是未踏上修行路或仅有微弱修为的凡人，依靠着猎户的勇武与简陋的符箓抵抗，死伤惨重。一位老者，似乎是村长，正带着几个青壮，依托着村落中央一座粗糙的石刻图腾做最后的抵抗，那图腾散发微光，勉强抵挡着狼妖的扑击，但光芒已越来越暗淡。
古尘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一道金光落入村中。
“轮回枷锁！”
他低喝一声，心之神藏轰鸣，神识之力勾动轮回经奥义。一道道灰蒙蒙、半透明的往生纹自虚空中浮现，并非攻击，而是化作无形的灵魂枷锁，瞬间缠绕在场所有狼妖。这些狼妖顿时动作一僵，眼中凶光被茫然与短暂的恐惧取代，仿佛看到了自身终将到来的死亡归宿，攻势为之一滞。
趁此机会，古尘并指如剑，太阳真火自指尖喷薄而出，化作数十道细密的金色火线，精准地没入每一头狼妖的眉心。至阳至刚的太阳真火，对于这些阴邪妖魄有着天生的克制之力。狼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妖魄便被瞬间焚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愣住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哭嚎与感激。幸存者跪倒一片，朝着古尘不断叩首。
“谢上仙救命之恩！谢上仙救命之恩啊！”
古尘心中沉重，上前扶起那年迈的村长：“老人家，快请起。”
村长老泪纵横，执意要拿出村落最好的东西酬谢。他们捧出了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几斤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源块，虽品质不高，却是这个村落不知积累了多少代人，不敢轻易动用，准备在生死存亡关头或是培养后辈时使用的全部底蕴。
古尘看着村民们那充满感激却又带着一丝不舍的眼神，他沉默片刻，只从陶罐中取走了约莫一斤左右的源。
“这些，足矣。”
他将剩下的源推回给村长，随后，取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玉简，贴在额头，以神念将一部经过他改良、更适合普通人体质、能温和引气淬体的基础功法烙印其中。
“此法，勤加修习，可强身健体，若有机缘，或可踏上道途。”他将玉简交给村长，目光扫过那些眼神懵懂却带着渴望的孩童，“好好活下去。”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留下捧着玉简激动得浑身颤抖的村长，以及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村民。
穿越一片弥漫着腐烂气息的古老林地时，古尘遭遇了更为诡异的存在——蒲魔族的附庸，嗜血妖藤。
这些藤蔓如同活物，色泽暗红如凝固的血液，能悄无声息地从地下、从树冠中探出，不仅吸食生灵鲜血，更能缠绕、侵蚀神魂，令人防不胜防。古尘一时不察，被数根妖藤缠住脚踝，一股阴冷邪异的力量瞬间顺藤蔓传来，试图钻入他的苦海，污染他的神识。
就在他运转太阳真火准备强行焚毁这些妖藤时，苦海深处，那截沉寂的至尊骨突然发烫，一股更为古老、更为深邃的力量被引动。一段晦涩的经文自主浮现于心头——《轮回至尊经》！
并非他主动施展，而是至尊骨感应到同源的力量（轮回经引子）与邪恶侵袭，自主演化出一式秘术！
古尘福至心灵，顺应着这股力量，手捏一个玄奥法印。刹那间，他周身轮回气息大盛，一个模糊不清、却仿佛蕴含着六道轮转、生死更迭真意的灰蒙蒙法印在他掌间凝聚。
“轮回往生印！”
他一掌按向那几根最为粗壮的妖藤主干。法印落下，没有惊天动地的破坏，那妖藤却如同被加速了万倍的时间流速，瞬间经历了发芽、生长、繁盛、衰老、枯萎的全过程！原本暗红饱满的藤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干瘪、灰败，最终“噗”的一声，化作一滩毫无生机的飞灰，连其中蕴含的邪异神魂之力也一同被“度化”归寂。
周围的妖藤仿佛遇到了天敌，惊恐地缩回地下，不敢再靠近。
“好手段！竟能度化这难缠的蒲魔妖藤！”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林间传来。
古尘警惕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赤色战衣、身材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的少年大步走出。他气息灼热而霸道，与古尘的太阳真火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纯粹炽烈，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高深的火系功法，而且血脉非凡。
“在下姜川，来自姜家。”少年抱拳，笑容爽朗，“兄台方才那一手，可是涉及了时间与轮回的奥秘？当真令人惊叹！”
古尘感知到对方并无恶意，且其身上的人族血脉气息纯正浩大，便也还礼：“古尘，一介散修。姜兄过奖，偶有所悟罢了。”
两人相谈甚欢，原来姜川也是出来历练，恰好追踪这些蒲魔妖藤至此。方才古尘与妖藤交手，他已在暗中观察，对古尘的实力与人品颇为认可。
当晚，两人在一条溪边燃起篝火，姜川取出自带的美酒，与古尘畅饮畅谈。从修行感悟到天下大势，从各族天骄到人族现状，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古兄，他日若来我姜家疆域，定要来找我，让你见识见识我姜家的太阳战血！”姜川举杯笑道。
“一定！”古尘亦举杯相应。在这危机四伏的大荒中，能结识这样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实属难得。
然而，大荒之中，友谊与杀戮往往相伴而行。
不久后，古尘因庇护一支往来于大荒边缘的人族商队，惹上了麻烦。商队规模不大，主要以交易皮毛、药材和低阶矿石为生，队伍中多是些为了生计冒险的普通人。
他们途经一片属于雷鹰族势力范围的山脉时，被一群雷鹰族修士拦住。为首者，是一名羽衣华贵、眼神倨傲的年轻男子，正是雷鹰族的一位少主。他目光扫过商队，最终定格在队伍中一名始终低着头、试图隐藏自己的少女身上。
“嗯？竟是罕见的‘灵瞳’？虽然血脉稀薄，但带回去做个端茶递水的婢女，倒也勉强够格。”雷鹰少主语气轻蔑，伸手便指向那少女，“你，过来。”
商队首领脸色大变，连忙上前赔笑：“少主恕罪，沐兮这孩子年纪小，不懂规矩，冲撞了少主，我们愿意献上所有货物赔罪……”
“滚开！”雷鹰少主随手一挥，一道雷光便将商队首领震飞出去，口吐鲜血，“本少主看上她是她的造化！人族奴仆，也敢拒绝？”
那名叫姚沐兮的少女吓得脸色惨白，娇躯微颤，却死死咬住嘴唇，眼中既有恐惧，也有一丝不屈。而且，他认出了那名少女——正是在天南城有过一面之缘，曾短暂交流过的姚沐兮。
古尘原本在队伍末尾，不欲多事，但见此情景，心中怒火升腾。他一步踏出，挡在了姚沐兮身前，平静地看向雷鹰少主：“阁下强掳人族，未免太过霸道。”
雷鹰少主眯起眼睛，打量着古尘，感受到他道宫秘境的气息，嗤笑道：“区区一个人族道宫修士，也敢管我雷鹰族的闲事？找死！”
话音未落，他周身雷光爆闪，道宫三重天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一拳轰出，拳锋缠绕着刺目的银色电弧，发出噼啪巨响，直取古尘面门，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姜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似乎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在赶来。
古尘眼神一凝，不敢大意。他同样一拳迎上，拳头上金光与灰芒交织，太阳真火与轮回之力融合。
“轰！”
双拳碰撞，气浪翻滚，将周围的商队成员都掀飞出去。古尘身形一晃，后退三步，脚下地面龟裂。而雷鹰少主则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比对方高出两个小境界，又是以力量与速度见长的雷鹰族，竟然没能一击拿下？
“有点意思！”雷鹰少主怒极，背后展开一对雷光羽翼，速度再增，化作一道雷影，爪、拳、翅并用，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古尘沉着应对，五大道宫神藏共鸣，为他提供了远超寻常道宫一重天的神力与恢复力。他或以轮回之力化解雷霆的狂暴，或以太阳真火灼烧对方的护体雷光。两人从地面战到半空，雷鸣与金光交织，引得山石崩裂，林木倒伏。
姜川赶到，见状便要出手相助，却被古尘以眼神制止。这是他的战斗，他要用自己的实力，为人族争这一口气！
激战近百回合，古尘抓住对方一个破绽，硬抗一记雷爪，肩头血肉模糊，但他的一只手也按在了雷鹰少主的胸口。
“轮回……磨灭！”
一股诡异的灰气顺着他的手掌侵入雷鹰少主体内。雷鹰少主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感觉自身的部分生命本源与修为，竟如同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磨盘，正在被一点点碾碎、剥离！这种损失，并非简单的伤势，而是涉及根基的损伤，极难恢复！
他惊恐万分，再也不敢恋战，强行震开古尘，化作一道雷光远遁，只留下充满怨毒的吼声在群山间回荡：“人族古尘！我必杀你！雷鹰族与你不死不休！”
古尘落回地面，脸色有些苍白，肩头的伤口焦黑，有雷弧闪烁，但他眼神依旧明亮。他看向惊魂未定的姚沐兮和商队众人，沉声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姚沐兮看着他，美眸中充满了感激与担忧，深深一礼：“多谢相救，沐兮永世不忘。”
自此，古尘的名号，连同雷鹰族的追杀令，开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他所途经的连绵群山。大荒的历练，注定将伴随着更多的血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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