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4，有人提审！快出来！”
冰冷的铁门被打开狱警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正在图书馆里擦拭书架的楚风动作微微一顿。
提审？
会是谁？
他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苏清雪那张英气逼人的俏脸。
算算时间也该来了。
楚风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 qu?nh的、充满了玩味的弧度。
他放下抹布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符合囚犯身份的、麻木而顺从的表情跟着狱警向审讯室走去。
黑石监狱审讯室。
这是一间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压抑的小房间。
墙壁是灰色的只在头顶有一盏散发着惨白光芒的节能灯。
楚风戴着冰冷的手铐安静地坐在铁制的椅子上平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干练警服、身材高挑、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女人走了进来。
正是苏清雪。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飒爽的作战服，而是换上了一身标准的警官制服将她那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但楚风的目光却没有在她身上有丝毫的停留。
他只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中恰到好处地闪过了一丝符合“阶下囚”再见“仇人”身份的、混杂着屈辱与怨恨的波澜。
然后，那丝波澜就迅速地熄灭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仿佛他已经被这座监狱给彻底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苏清雪将一份文件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然后拉开椅子，坐在了楚风的对面。
她没有立刻开口。
只是用一种极其锐利、极其具有侵略性的、如同鹰隼般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在观察。
观察他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次呼吸的频率甚至每一次心跳的节奏。
这是她最擅长的审讯技巧——压力测试。
寻常的罪犯在-她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不出三分钟就会心理崩溃漏洞百出。
但……
楚风让她失望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被铐住的手仿佛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和慌乱。
只有一种……
一种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所有希望的、死人般的麻木。
这……真的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状态吗？
苏清雪的眉头第一次微微地皱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楚风。”
最终还是苏清雪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楚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对这个久违的名字有些不适应。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曾经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浑浊和迷茫。
“苏……苏警官。”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两片砂纸在摩擦。
“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苏清雪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份因为“被欺骗”而升起的怒火不知为何却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压下心中的杂念开始了自己的“试探”。
她没有问任何关于“审判者”的问题而是像拉家常一样随意地问道：
“在这里……还习惯吗？”
楚风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习惯？苏警官你觉得一个从天堂掉进地狱的人会习惯地狱的生活吗？”
“每天吃着猪食一样的饭菜，干着比牛还累的活，晚上还要提防着会不会被身边的人给捅死。”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
他的话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绝望和痛苦让人听了都感觉胸口发闷。
苏-清雪沉默了。
她换了个话题：“你的案子已经结了。无期徒刑。如果你在里面表现好或许……二三十年后，还有机会出去。”
“出去？”
楚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声笑了起来。
“苏警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苏清雪里面是无尽的悲凉。
“我的父母，死了。”
“我的家没了。”
“我最好的兄弟，最爱的女人，亲手把我送进了这个地狱。”
“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就算是现在能出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低下头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也许……死在这里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苏清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已经被彻底摧毁的男人心中那个“他就是审判者”的疯狂念头在这一刻，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不……
不对！
苏清雪猛地摇了摇头！
这一定是他的伪装！
一个能策划出如此惊天大案的、智商超群的“导演”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摧毁？
他现在表现得越是凄惨越是绝望就说明……他心里的鬼越多！
“楚风！”
苏清雪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你真的就甘心吗？你真的就没想过……复仇吗？”
楚风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让苏清she都感到心悸的、刻骨的恨意！
但这股恨意，只是一闪而逝。
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所取代。
他惨然一笑：“复仇？苏警官你太高看我了。”
他举起自己那双被铐住的手，自嘲道：“我现在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我拿什么去复仇？”
“用我这张嘴吗？”
他的表现天衣无缝！
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心有滔天恨意却又被现实彻底压垮的、可悲的失败者！
苏清雪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的痛苦是真的。
他的绝望也是真的。
难道……
难道真的是我猜错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另一个“审判者”？而他，只是单纯地想为楚风复-仇？
苏清雪的内心第一次对自己那如同猎犬般敏锐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她知道今天的这场审讯她已经输了。
从心理博弈上她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彻底地……碾压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向门口走去。
楚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 qu?nh的、冰冷的笑意。
想试探我？
你……还嫩了点。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
那只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苏清雪没有回头。
她只是背对着楚风用一种极其平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的语气随意地，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楚风。”
“你知道吗？”
“当年在法庭上亲口指证你的那个女人李曼柔……”
她顿了顿然后猛地回头！
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像两把出鞘的利剑死死地锁定了楚风的脸！
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三个字。
“她……疯了。”
一个一直和苏清雪搭档的年轻警员，在监控室里看着这场审讯忍不住对旁边的同事说。
“我操苏队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她好像有点同情那个姓楚的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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