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城东南角，有一处有名的“销金窟”，奢华建筑群，雕梁画栋，灯火彻夜不熄，丝竹管弦之声靡靡不绝。此地乃是东域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梦红楼，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据说连九霄圣地某些外门长老也暗中持有干股，背景深厚。
平日里，此地便是达官显贵、宗门子弟流连忘返之地。如今东域天骄云集，这销金窟更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各域天骄中不乏性情放纵、或是前来寻欢作乐者。
是夜，华灯初上。
梦红楼的雅间“天香阁”内，两名气质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青年，正相对而坐。
一人身穿玄黑色魔纹战袍，面容邪魅狂狷，双眸赤红，周身隐隐有魔气缭绕，正是北域天魔教圣子——郑阳。他怀中搂着一名容貌娇媚、眼波流转的舞姬，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探入其轻纱之下，引得那舞姬娇喘连连，他却肆无忌惮地大笑，尽显魔道中人的放浪形骸。
另一人，则身穿紫金色华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身姿挺拔如松，正是中域帝族刘家传人——刘立成。他并未如郑阳那般急色，只是独自斟酒，慢饮细酌，目光平静地欣赏着厅中数名身姿曼妙的歌姬翩翩起舞，姿态优雅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欣赏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这两人，一个来自北域魔道魁首，一个出身中域古老帝族，本应是水火不容，此刻却共处一室，气氛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刘兄，你们中域帝族，规矩多，条条框框烦死人。哪像我们北域，快意恩仇，看上了就抢，喜欢了就上，何等痛快！”郑阳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对着刘立成笑道，语气带着一丝挑衅，也有一丝试探。
刘立成闻言，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并未动怒：“郑兄此言差矣。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刘家能传承万载，屹立不倒，靠的便是这‘规矩’二字。纵情声色，不过小道，沉溺其中，只会消磨意志，于大道无益。”
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哈哈哈！”郑阳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大笑起来，“刘兄，你这话可就言不由衷了！若真觉得是消磨意志，你又为何会来这梦红楼？难不成是来体察民情的？”
刘立成目光扫过厅中那些精心培养、姿容绝佳的歌姬舞女，淡淡道：“美色，亦是天地造化之一。欣赏其美，品味其韵，亦是修行的一种。我刘家先祖曾言，‘食色，性也’。顺应本性，而不失其度，方为君子之道。若一味压抑，反生心魔。郑兄以为如何？”
他这番话，既承认了对美色的欣赏，又将其拔高到了“修行”、“本性”的层面，巧妙地维护了自身的格调，与郑阳那赤裸裸的欲望宣泄形成了鲜明对比。
郑阳赤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嘿然笑道：“说得好听！什么君子之道，不过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罢了！我等修士，逆天而行，追求的就是一个大自在，大逍遥！喜欢便是喜欢，想要便是想要，何须遮遮掩掩？”
他猛地将怀中舞姬推开，站起身，走到刘立成面前，身上魔气隐隐躁动：“刘立成，我看你也是个妙人！不如抛开那些虚伪的客套，今日你我只论风月，不论道统，痛痛快快喝一场，如何？”
刘立成看着眼前战意（或者说酒意）昂扬的郑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他并未起身，只是再次举起了酒杯。
“郑兄既然有此雅兴，刘某奉陪便是。”
“好！爽快！”郑阳大喜，立刻招呼侍女换上最烈的“焚心酒”。
两人推杯换盏，不再谈论宗门道统，转而评论起在场女子的姿色、技艺，乃至东域各处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郑阳言语粗豪，百无禁忌；刘立成则言辞精炼，每每能切中要害，虽不似郑阳那般放浪，但其见识之广博，点评之精准，往往让郑阳也为之侧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都有些微醺。郑阳拍着桌子，大声道：“刘立成，说实话，刚开始我觉得你们这些中域帝族的人，一个个都假惺惺的，看着就烦！不过你嘛……还有点意思！比那些整天把规矩挂在嘴边的老古董强多了！”
刘立成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他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道：“郑阳，你虽行事乖张，杀性重了些，但至少……够真。比起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伪君子，你这样的人，反而更值得一交。”
“哈哈哈！说得好！就冲你这句话，当浮一大白！”郑阳兴奋地举起酒坛，直接对着嘴灌了起来。
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更添几分狂放。
刘立成也没有再维持那副帝族的优雅姿态，同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刻，什么魔道圣子，什么帝族传人，似乎都被抛在了脑后。两人便在这烟花之地，因为最原始的欲望（对美酒与美色的欣赏）而暂时放下了身份的隔阂，竟生出几分“酒肉朋友”般的交情。
当然，两人心中都清楚，这份交情脆弱无比，一旦离开这销金窟，涉及到各自利益与道统之争，他们依旧会是生死相向的对手。
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是“同道中人”。
“听说那赢鑫也到九霄城了。”郑阳忽然放下酒坛，赤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还有那个谢天宇。刘兄，你说，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先去会会他们？”
刘立成把玩着酒杯，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与锐利：“不急。好戏，总要慢慢看才有趣。让他们先斗一斗，我们……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郑阳舔了舔嘴唇，狞笑道：“嘿嘿，有道理！那就让他们先狗咬狗！到时候，咱们再出手，把最强的那个干掉！那才痛快！”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雅间内，再次响起了靡靡之音与觥筹交错之声。
而关于天魔教圣子与帝族刘家传人共赴青楼，把酒言欢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成为了继佛子吕修缘之后，又一则引爆东域修士谈资的劲爆新闻。
人们惊叹于这些顶尖天骄行事之不拘一格，也愈发感觉到，这东域的水，是越来越浑，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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