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深邃而绵长，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像一枚滚烫的印章，烙在了靡思的灵魂深处。当他终于退开时，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脸颊泛着滚烫的红晕，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只能失焦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完美无瑕的面容。
空气中弥漫着热可可的甜香与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古老书卷般的沉静气息，交织成一张温暖而缠绵的网，将她牢牢包裹。
她赢了。
这个念头在靡思心中升起，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窃喜。她用最柔软的方式，提出了最强硬的要求，而他，这个强大到无法估量的怪物，接受了。从今往后，他将成为她归家时，那盏必定会为她亮起的灯。这份认知，让她品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掌控”的甜蜜。
潘尼怀斯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额前微乱的发丝，动作珍视而专注。
……可爱的小东西。 他在无声的意识深处轻笑着。她以为她在驯养我。她以为她刚刚索要的，是一份承诺。多么有趣。她不知道，她只是在为自己的笼子，亲手挂上了一把更精美的锁。
他从她的情绪中，清晰地品尝到了那份初生的、脆弱的占有欲，新鲜得如同带着露水的浆果。而在这份甜美的核心之下，他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巧妙隐藏起来的杂音——那是对朋友们的担忧、是对今天被冷落的困惑，以及……一粒刚刚发芽的、指向他的、小小的怀疑的种子。
这份新奇而复杂的风味，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磁性的安抚力，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女友的普通男人。
靡思的思绪被打断，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明天……要去采石场……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她必须去。她得知道，朋友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她甚至有了一个更大胆，也更让她心惊肉跳的猜测——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秘密，会不会……也和潘尼怀斯有关？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不能让他看出来。
潘尼怀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当然“看”到了她一瞬间的慌乱，以及那个转瞬即逝的、关于“跟踪”和“调查”的清晰念头。
哦？小叛徒。 他的愉悦感几乎要沸腾了。这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是关于你那些朋友的，对吗？”他没有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松开她，起身走到沙发旁，姿态优雅地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靡思顺从地端着杯子，坐到了他身边。
“我听到了。”他用一种平淡的、陈述事实的口吻说，“今天早上，他们决定向你隐瞒一些事情。关于那个……小丑。”
靡思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
“别这样看着我，我的女孩。”潘尼怀斯轻笑了一声，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在这个镇上，没有什么是我听不见的。我告诉过你，我是你唯一的听众。”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魔力的羽毛，搔刮着她的理智。
“我只是……不理解。”他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一丝微不可查的受伤，“他们说，是为了保护你。可是，真正的保护，难道不应该是坦诚吗？把你排斥在他们的秘密之外，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让你在课堂上被所有人注视着，窘迫地站着……这就是他们的保护？”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靡思今天所受的委屈，并将它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
“他们去面对危险，却把你一个人丢在安全的地方。听起来很伟大，不是吗？”他顿了顿，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不信任你。他们不相信你有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勇气，也不相信你有知晓真相的权利。在他们眼里，你只是一个需要被圈起来保护的、易碎的娃娃。”
“可我不这么认为。”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我看到了你的坚韧，你的聪明。所以，我选择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给了你声音，给了你拥抱，给了你这个房间里绝对的安全。而他们……给了你什么呢？一个卡通创可贴，一句廉价的玩笑，和一个将你排除在外的秘密。”
“告诉我，我的女孩，”他低下头，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谁，才是真的爱你？”
靡思的脑子彻底乱了。
潘尼怀斯的逻辑像一条毒蛇，盘绕住她的心脏，不断收紧。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她最痛苦、最敏感的地方。被孤立的窘迫，被隐瞒的失落……他将这些情绪全都归结于朋友们的“不信任”，而将自己塑造成了那个唯一“坦诚”、唯一“尊重”她的存在。
她之前萌生的那个小小的怀疑，此刻显得那么可笑。是啊，她为什么要怀疑一个给了她一切的“人”，而去相信一群对她有所保留的朋友呢？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潘尼怀斯满意地笑了。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好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情人般的慵懒与亲昵，“夜深了，你需要休息。明天……如果你还想去那个采石场，就去吧。我不会拦着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最后可以回来的地方，只有这里。”
说完，他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体贴备至。
“晚安，我的女孩。”
他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然后，他的身影便如同午夜的薄雾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房间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靡思躺在床上，感受着唇上残留的、属于他的最后一丝温度，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她闭上眼睛，一种疲惫的安心感将她包裹。明天，她还是要去。但心态已经变了。不再是为了调查，而是为了……亲眼证实他的话。
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独自思考的、安全的夜晚。
她不知道的是，潘尼怀斯从未真正离开。
他的意识，像一张无形的、巨大的蛛网，以她的身体为中心，覆盖了整个房间。他能感知到她每一次心跳的频率，能听到她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微声，能分辨出她呼吸中每一丝情绪的细微变化。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成了他的眼睛。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成了他的耳目。
这个房间，不是她的庇护所。
是他的观察室。
而她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是为他上演的、一场精彩绝伦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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