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比任何一个“燃照纪”都短。
火族的圣山上，从清晨火息亮起的那刻开始——
每一个角落都在为三界联谊做准备。
岩姒被长老与军主轮番召见。
她的日程被拉得满满的：
?\t礼仪训练
?\t火印调息
?\t光焰控制
?\t与长老会谈
?\t与火卫交流
?\t准备在仙界展示火术
几乎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她。
她一路忙碌，像被推着往更远更亮的地方走。
但烬夭……
烬夭站在人群之外。
她跟着岩姒来到圣殿那天，至少能看见岩姒的背影。
可现在，连背影都很难看见了。
**
上午。
烬夭站在岩姒训练的殿外。
赤璃指挥着火卫，声音洪亮，像敲在烬夭额上。
赤璃说：“殿下的动作再稳一点，这可是要在仙界前展示的。”
烬夭站在火柱阴影下，默默看着岩姒。
岩姒抬手之间，火焰像被她驯服。
光紧紧围着她，不让任何火星飞散。
那光太亮。
亮得烬夭有些睁不开眼。
她想上前几步，却被赤璃皱着眉挡住：
“你在这儿做什么？”
烬夭怔住：“我……”
赤璃的语气并不凶，却带着明显的防备：
“这是族内训练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身上的火不稳，靠太近会影响殿下。”
烬夭指尖微微缩起。
赤璃看见了，语气却更冷：“听懂了吗？”
烬夭点头：“……懂。”
她退到更远处。
赤璃没有恶意。
只是……
她眼里只有岩姒，没有烬夭的位置。
烬夭站在殿柱背后，看着岩姒的影子在地面跳动。
那影子在远处亮得不真实。
她想伸手摸一下，可影子太远了。
她摸不到。
**
下午。
炎霜拿着药匣走过来，看见烬夭蹲在火井边发呆。
她蹲下来，笑得温柔：“怎么一个人坐着？宫里这么热闹，你不去看看？”
烬夭摇头：“站进去……好像会让别人不舒服。”
炎霜怔了怔，看着她的眼睛。
那眼睛又黑又亮，却像被风吹灭过的火。
她轻轻摸了摸烬夭的头：“烬夭，你不是坏孩子。你只是……不太会被人接纳。”
烬夭抬头：“是因为我……是混沌来的？”
炎霜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
“火族的火，与混沌的火……不是一路的。
你站得太近，他们会本能紧张。”
“那我远一点，好吗？”烬夭问。
炎霜怔住。
她没想到，一个刚成形不久、才十四岁（神龄）的女孩，会用这么小声的语气问出这么懂事的话。
炎霜喉咙软了一瞬，轻轻将一粒火莲花种放到烬夭掌心。
“放在袖子里。
别人冷你的时候，它会暖你。”
烬夭低头看那粒火莲种。
小小的，轻得像羽毛。
她想问一句：
“那有人热我的时候……我能靠近一点吗？”
可终究没问。
火井的热光照在她脸上，却照不进她眼里。
**
傍晚。
岩姒终于从圣殿出来，累得肩都微微垂着。
她一出来就到处看。
她近乎本能地问：“烬夭呢？她今天没来找我？”
赤璃皱眉：“殿下现在每个步骤都很关键，她……”
岩姒抬手打断：“我问她在哪。”
赤璃被噎住，退了一步。
“……井旁。”
岩姒立刻往火井边走。
**
烬夭坐在井边的小阶上，膝盖抱着下巴，像一小团影。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眼里亮了一下。
又很快灭下去：“你……忙完了？”
岩姒走过去，把外袍脱下披在她肩上：“傍晚凉，你怎么不来找我？”
烬夭低声：“……你有很多事。”
岩姒皱眉：“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找我就是事。”
烬夭怔住。
她没有回答。
只是悄悄把头靠到岩姒肩上。
很轻。
像不敢惊动什么。
可这一靠，就是她整日的安全感。
岩姒轻拍她背：“别怕。我要带你一起去仙界的。”
烬夭的手收紧了岩姒的衣袖。
她的声音极轻，却带着深深的恐惧：
“如果……那里的人，都喜欢你的光呢？”
岩姒笑了一下，柔得像火湖平静时的水：“那又怎么样？”
烬夭抬头。
岩姒低头看她，认真得像在立誓：
“别人喜欢我的光，不影响我拉着你的手。”
那句话稳稳落在烬夭心里。
可烬夭的心跳得更乱了。
光可以被很多人喜欢。
而她，只有一个岩姒。
**
天将暮。
火井的光跳上来，把两个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拉到烬夭心里那一点黑暗，都被照出来。
她第一次——
清晰地感到一种极深的恐慌：
如果世界都要岩姒……她该怎么办？
她要如何，把自己留在岩姒身边？
影太弱。
光太强。
光被所有人追着走。
影只能追着光。
烬夭第一次意识到——
她可能……留不住岩姒。
她的指尖不自觉收紧，深埋在岩姒的衣角里。像攥住自己唯一的、也是全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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