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缓缓抬手。那手干枯，几乎只剩骨节。
然而当他将指尖落向虚空时，一道细长的金火纹从空气中亮起，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从虚空深处拉出了一卷古老的典籍。
那古卷并非火族之物。
卷轴不是火丝、不是焰皮，而是某种陌生得近乎禁忌的质地——
像影，又像水；
像生命，又像死物。
卷轴落地时，大殿轻轻一震。
岩炎君眉头深皱：“这是……天道册？”
岩瑶后脸色彻底变了，瞳孔像骤缩的火芽：“不，该是……更古的东西。”
老人不否认，也不解释。
他只是将指尖轻轻触上卷面。
轰——
整座火殿的火光骤然暗了一息。
卷上浮现出一行行古老符纹，那符纹扭曲、交错，像是跨越时代的低语，连火族最博学的炎宿也只能勉强辨识出其中几段。
老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回应，他缓慢开口：
“焰若无影，必燃己途。”
火族众人心头一震。
老人又念：
“影若无焰，必归深渊。”
每诵一句，大殿的火纹便暗一分。
烬夭忽然感到胸口一紧，像是被某种力量抓住了魂魄，她的脊背生疼，指尖发凉——
她不懂这些古文，却被每一个字像针一样刺到体内。
岩姒看到了。
她猛地握紧烬夭的手，将她往自己身侧拉：“夭夭？你哪里不舒服？”
烬夭抬起头，眼中带着本能的恐慌：“姒……他在看我。”
岩姒挡在她前面：“别怕。”
老人低下头，看着两人之间紧紧牵着的手指，目光幽深得像是已经看到了千年之后。
他继续读——
“光盛则影归，影动则光倾；
二者既成，则日初生。”
这一句落下，全殿瞬间死寂。
炎宿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日……？这是……”
岩炎君一脚踏前，火焰从脚下大地震起：“住口！此卷从何而来？”
老人抬眼，声音冷静得像是对着天地本身说：
“天道不愿此卷见世。但——命已起，劫已动。”
岩瑶后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动摇，她看向岩姒，眼底深处隐隐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姒儿……”
岩姒被她那一眼看得心跳骤乱，却还来不及开口，一阵极轻、极冷的风从卷轴深处吹出。
那风吹到烬夭身上时——她身体猛地一颤，小小一声痛呼便脱口而出。
岩姒瞬间拥住她，火光涌向烬夭的背脊：“夭夭！怎么了？！”
烬夭像被火焰炙烤，又像被冰凌刺穿，整个人都蜷起来：“他……他要把我……拉回去……”
老人听见了，终于开口：
“影，本不该立于光中。”
岩姒猛地转身，挡在烬夭身前，她的火焰第一次在殿中爆发出如此明亮的光：
“她在这里，就是她该在的地方。”
老人抬头，目光与她相撞——
像是命运与命运硬生生对撞。
半晌，他才低语一声：
“……你果然走得太快了。”
这时，卷轴忽然自行翻动。
下一页上的符文猛然亮起，将整座火殿照得分不清昼夜——所有人条件反射地抬手遮住眼睛。
只有岩姒与烬夭，在那光中，被硬生生拉得更近。
老人的声音，在光里如同劫临前的宣判：
“光既盛，影必现。从此之后——你们彼此的命，将再无法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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