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夜探九爷私宅,险夺黑金账残页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响,东直门内的胡同便沉进了浓得化不开的黑里。九爷胤禟的私宅高墙巍峨,墙头上每隔三丈悬着一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巡夜护卫腰间的佩刀反光。墨苏蹲在墙根的老槐树后,手里攥着个半旧的木桶,桶沿沾着圈水渍,桶里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 —— 这是他今夜的伪装:送水杂役 “阿福”。
苏云漪给的地图折在袖中,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地图上用朱砂标着 “后院书房狗洞→书架第三层→紫檀匣” 的路线,还特意注了行小字:“子时三刻换班,护卫去前院领夜宵,可趁隙入内”。墨苏抬眼望了望墙头的灯,心里默数:一、二、三…… 第七盏灯底下,两个护卫果然开始收拾腰间的令牌,转身朝前院走去,脚步声渐渐远了。
他猫着腰贴近墙面,手指在砖缝里摸索 —— 苏云漪说的 “狗洞” 藏在西侧墙角,被丛茂密的冬青遮掩着。洞口仅容一人匍匐通过,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不久前才清理过。墨苏将木桶放在洞外,解下腰间的寒砚碎片 —— 这方碎砚是父亲留下的,边缘被他磨得锋利,此刻既是武器,也是探路的工具。
钻进洞时,泥土的潮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他匍匐前进,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 —— 是块薄铁皮,盖在洞底的土上。墨苏心里一紧,想起苏云漪地图旁的另一句注脚:“洞底有铁刺,需沿左侧青砖走”。他赶紧调整方向,用寒砚碎片拨开铁皮,果然看见下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铁刺,针尖泛着青黑,显然淬了毒。
爬出狗洞时,已到了后院。院子里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长着些杂草,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书房的门虚掩着,窗纸上映着一盏孤灯的光,风一吹,灯影晃动,像个不安的魂。墨苏贴着墙根走,脚步轻得像猫,路过廊下时,突然听见屋内传来轻微的 “咔哒” 声 —— 是锁芯转动的声音?
他赶紧躲进廊柱后,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铜哨 —— 这是粘杆处特制的 “惊鸟哨”,吹出来的声音像夜枭叫,能惊飞院中的麻雀,掩护行动。他轻轻吹了声,廊下的麻雀果然扑棱棱飞起,屋内的 “咔哒” 声也停了。墨苏趁机溜到书房窗下,用手指蘸了点唾沫,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往里看 ——
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紫檀木书桌,桌上放着盏油灯,灯芯烧得正旺。书桌后的书架摆满了书,第三层的位置,果然有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匣,匣子上刻着繁复的 “北斗纹”,锁孔在正中央,像只眯着的眼。墨苏松了口气,正准备推门,脚刚踏上书房的门槛,突然觉得脚底一沉 ——
“不好!” 他赶紧往后跳,只见刚才踩过的地砖微微下沉,露出一排细如牛毛的毒针,针上沾着透明的液体,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腐蚀出个小黑点。墨苏擦了擦额头的汗,蹲下身仔细看 —— 书房的地砖是 “回” 字形排列,只有边缘的青砖是实心的,中间的地砖都是空心的,一踩就会触发毒针机关。
他用寒砚碎片拨开砖缝,果然看见地砖下连着细铁丝,铁丝另一端拴着毒针囊。墨苏屏住呼吸,沿着边缘的青砖,一步一步挪到书架前。紫檀木匣就放在第三层的《资治通鉴》旁,匣子上的北斗纹刻得极深,每个星位都对应着一个小小的凹槽,锁孔就在 “北斗七星” 的 “天枢” 位。
墨苏从怀里摸出之前拓印的九爷私印模子 —— 这是他在赵主事私宅拓的,用的是浸过桐油的宣纸,干了后硬挺如骨。他又摸出根细铁丝,铁丝的一端被磨成了尖,能插进锁孔拨动锁芯。墨苏将印模对准 “天枢” 位的凹槽,轻轻按下去,只听 “咔” 的一声,凹槽弹开,露出里面的锁芯。
他屏住呼吸,将细铁丝插进锁芯,慢慢转动。北斗纹锁的构造比他想象的复杂,锁芯里有七个小簧片,每个簧片都要对准对应的星位才能打开。墨苏试了三次,都因为簧片没对准而失败,手指被铁丝磨得生疼。油灯的光越来越暗,墨苏看了眼窗外,子时三刻快过了,换班的护卫随时可能回来。
“再试最后一次。” 他咬咬牙,将铁丝往里送了半寸,轻轻转动 —— 这次,簧片 “咔哒” 一声对上了!紫檀木匣的盖子弹开一条缝,墨苏赶紧打开,里面果然放着本线装的账册,封面是暗红色的缎子,上面用金线绣着个 “账” 字,正是他要找的 “黑金账”。
就在他伸手去拿账册时,突然听见 “哗啦” 一声 —— 书房的窗被人从外面撞开,一道黑影飞了进来,手里握着把短刀,直刺墨苏的后心!墨苏反应极快,赶紧侧身躲开,黑影的短刀刺空,扎进了书架里,震得几本书掉了下来。
“赵七!” 墨苏看清来人,心里一沉 —— 是潜龙阁的残部赵七,上次在绸缎庄外见过,此人武功不弱,且对潜龙阁的路数极熟。赵七冷笑一声,拔出短刀,再次扑上来:“墨苏,没想到吧?苏云漪的地图,是八爷故意给你的,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墨苏握紧寒砚碎片,与赵七缠斗起来。书房空间小,两人只能近身搏杀。赵七的短刀快如闪电,墨苏只能靠寒砚碎片格挡,“当” 的一声,寒砚碎片与短刀相撞,火星四溅。缠斗中,墨苏不小心碰倒了紫檀木匣,黑金账掉在地上,“哗啦” 一声散了页。
“不好!” 墨苏赶紧去捡,赵七却比他快一步,一把抓住账册的一半,墨苏也抓住了另一半。两人同时用力,只听 “撕拉” 一声,账册被撕成了两半 —— 赵七手里拿着的是红色封皮的 “江南盐商页”,上面记录着八爷党通过江南盐商敛财的明细;墨苏手里拿着的是蓝色封皮的 “京营军械页”,记着挪用军械款的账目。
“你找死!” 赵七见只拿到一半,眼睛都红了,挥着短刀朝墨苏砍来。墨苏侧身躲开,同时将寒砚碎片朝赵七的手腕掷去 —— 碎片虽小,却锋利无比,“噗” 的一声,正好划伤赵七的手腕,短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赵七捂着手腕,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他恶狠狠地瞪着墨苏:“别得意!八爷已经知道你要找黑金账,京城里到处都是抓你的人!苏云漪也被八爷软禁了,想救她,就拿你手里的账册来换!”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 “江南盐商页”,从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墨苏喘着粗气,捡起地上的 “京营军械页”,小心地塞进怀里。他刚想离开,目光突然落在书架旁的墙缝上 —— 那里似乎藏着张纸。墨苏走过去,用寒砚碎片撬开墙缝,果然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正是苏云漪的笔迹,上面只写了四个字:“账有假,信真”。
“账有假?” 墨苏心里一沉,赶紧翻开手里的 “京营军械页”,只见上面的字迹虽然工整,却比寻常账册的字略大,而且墨色不均,像是仓促写的。难道这半本账册是假的?那苏云漪说的 “信真”,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疑惑时,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盔甲的碰撞声。墨苏心里一惊 —— 是御前暗探!他赶紧吹灭桌上的油灯,摸黑从狗洞爬出去,刚捡起放在洞外的木桶,就看见一队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从胡同口走过,为首的人手里举着个 “钦” 字灯笼,正是御前暗探的标志。
墨苏赶紧低下头,装作刚送完水的杂役,推着木桶慢慢走。御前暗探的马蹄声从身边经过,他能听见士兵们的对话:“九爷府今晚有异动,仔细查!”“皇上有令,任何可疑人员,都要带回盘问!”
墨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走出胡同口,才敢加快脚步。他拐进一条小巷,确认没人跟踪后,才靠在墙上喘粗气。怀里的 “京营军械页” 硌得他胸口发疼,苏云漪的纸条还攥在手里,“账有假,信真” 四个字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打开纸条,借着月光再看,突然发现纸条的背面还有一行极淡的字,是用米汤写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真账在地下密室,鱼鳞符为钥,小心徐元梦”。墨苏心里一震 —— 原来苏云漪早就知道账册有假,还在纸条背面留了真账的线索!徐元梦又是谁?难道是御前暗探的首领?
墨苏将纸条和账册小心收好,提起木桶,消失在更深的夜色里。他知道,今夜虽然拿到了半本假账,却也得到了更重要的线索 —— 真黑金账在九爷私宅的地下密室,而打开密室的钥匙,是 “鱼鳞符”。只是,徐元梦这个名字,像个阴影,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意识到,这场寻找黑金账的行动,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走到巷口时,墨苏突然看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盏路灯下,像是在等他。他握紧怀里的寒砚碎片,仔细看 —— 是苏云漪!她穿着件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双眼睛,正朝他挥手。墨苏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赵七说你被八爷软禁了。”
苏云漪笑了笑,声音压得极低:“那是我故意让他说的,就是为了让你提防八爷党。你拿到的账册是假的,真账在九爷私宅的地下密室,钥匙是鱼鳞符,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藏在翰墨斋的砚台下。” 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墨苏,“这里面是解毒药,九爷私宅的机关大多淬了毒,你用得上。记住,地下密室的入口在书房的书架后,只有用鱼鳞符才能打开,千万别惊动御前暗探。”
墨苏接过布包,心里满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是谁?”
苏云漪的眼神暗了暗,声音带着几分苦涩:“我父亲原是户部主事,因揭发八爷党贪腐被灭口,我加入潜龙阁,就是为了复仇。但我不想看见更多无辜的人死去,你父亲的冤案,我也知道些内情,只要拿到真黑金账,就能帮你翻案。” 她说完,转身就走,“我不能待太久,八爷党的人很快就会来搜捕,你赶紧离开,翰墨斋见。”
墨苏看着苏云漪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手里的布包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个小小的瓷瓶,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画着鱼鳞符的样子。墨苏握紧布包,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多难,他都要拿到真黑金账,为父亲翻案,也为苏云漪的父亲讨回公道。
夜风吹过小巷,带着几分凉意。墨苏提起木桶,朝翰墨斋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没有退路 —— 黑金账里藏着八爷党的罪证,也藏着他和苏云漪复仇的希望,他必须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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