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刚敲过，李云金便割开了，自己的掌心。
血珠顺着玉化的指尖滚落，在青石板上，溅出七点星痕。他盯着地上，摆好的五块碎玉，四真一假，假的那块用冰玉仿制，内里藏着半钱蓝尾蝎毒。晨光透过窗户纸，斑驳洒落下来，将玉块映得如同祭品。
你真以为周世雄，辨不出真假？
苏月白的声音，从梁上飘下来。白衣人倒悬的身影，宛如蝙蝠，玉刀在指间转出冷芒。昨夜他凭空出现在，醉仙楼药房，丢下句寅时三刻，血引玉鸣便消失无踪。
李云金将染血的，绷带缠紧：他不需要辨出，只需要犹豫一瞬。右臂玉化已蔓延至肩胛，稍一用力便裂纹密布，像件修补过度的瓷器。
梁上传来轻响，苏月白已不见踪影，只余一片冰晶落在假玉上。那冰晶遇血即化，竟在玉面蚀出与，真玉别无二致的纹路。
漕帮码头的雾气里，泛着咸腥。李云金独身踏入栈桥时，十二张硬弓已对准他心口。
周世雄端坐太师椅上，春桃被铁链锁在他脚边，少女右腕缠着的红线，已褪成惨白状，缠命线将断未断。
玉呢？
李云金缓缓展开锦帕。四块真玉拼合成的半圆，在晨光中浮起青芒，缺失的第五块，位置赫然摆着冰玉赝品。
周世雄的刀尖，抵住春桃咽喉：你当我瞎？第五块玉色根本不对！
当然不对。李云金突然翻腕，真玉尽数收回袖中，这是黄小凤，今天早晨呕血染成的玉。她快死了，你就算凑齐五玉，也开不了祭坛！
栈桥木板突然震颤。周世雄脸色剧变，他腰间黑玉牌正疯狂嗡鸣，这是漕帮遇袭的警讯！
调虎离山？他刚起身，李云金已暴起发难。玉化的右臂重击在太师椅上，整座红木椅瞬间碎成齑粉！周世雄狼狈翻滚间，春桃腕间铁链被余波震断。
李云金将少女推向水面。春桃跃入河道的刹那，十二支箭已离弦！
醉仙楼密窖里，黄小凤的银针，正悬在腕脉上方。
三日前从码头归来，她玉化的左手指尖，已现出裂纹。案头《五羊志》摊开的那页，绘着血饲之法：以心头血引玉魂，可暂镇诅咒。
小姐不可！春桃浑身湿透地撞进门，李公子他，
银针已刺入腕间青络。血珠滴上玉佩的瞬间，整间地窖骤然大亮！黄小凤瞳孔里，映出骇人听闻的景象，李云金在码头中箭的身影、周世雄狞笑着，掏出的第五块血玉、还有……
祭坛。
完整的五羊祭坛，坛心玉柱上镌刻的符文，与她掌心金纹一模一样。
黑暗吞噬意识前，她抓起眉笔在案几上，疯狂勾勒。最后一笔落下时，春桃的哭声，与李云金的呼喊都远去了。
李云金踹开地窖门时，箭伤处的血，已凝结成琥珀般的硬块。
黄小凤静静躺在玉席上，腕间伤口结着血晶，案几上歪斜的画稿，赫然是座环形祭坛，那图形与，他肩头胎记分毫不差！
她强行连通了地脉。苏月白的身影，从玉席后浮现，指尖拂过黄小凤眉心，三日之内若不行大祭，玉魂反噬……
会怎样？
白衣人突然掀开黄小凤左袖。玉化的肌肤下，金纹已蔓延至心口，形成与祭坛图形，完全一致的阵图。
双生祭品，一荣俱荣。苏月白的玉刀，在空中划出血线，一损俱损。
窗外惊雷炸响。李云金低头看着，自己同样蔓延至心口的金纹，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他抱起昏迷的黄小凤走向门口，暴雨打湿了两人交缠的发丝。苏月白在雷光中，拦住去路：你们会死。
我们早该死了。李云金撞开他，百年前就该死在，那座祭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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