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学员宿舍楼大多已熄灯,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那是仍在挑灯夜读的学员。
在宿舍楼顶层的天台边缘,两道身影隐在阴影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正是王闯和山猫。
山猫,本名刘锐,身形精悍,动作间带着猫科动物般的轻盈与警觉。他此刻正低声向王闯汇报,声音平稳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份侦察报告。
“闯哥,关于李四特,我整理了近期观察到的所有异常点。”
山猫的目光在黑暗中依旧锐利,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楼下那个早已入睡的身影。
王闯靠在冰凉的水塔壁上,双手插在作训服口袋里,神色凝重:
“说。”
山猫低声列举道:
“第一,在入学初期的‘夜伴鬼影’事件。我与他有过短暂接触。他的隐匿技巧极其高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潜行,更像是一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能力。而且,他的力量远超表象,我试图制伏他时,感觉像是撞在了一堵韧性极强的墙上。”
王闯想起格斗课上李四特轻松放倒铁盾的一幕,点了点头。
“第二,体能。”山猫继续说道:
“测试数据已经说明一切。但这不仅仅是训练能达到的水平,他的恢复能力、耐力,都违背了正常的人体生理极限。更像是……某种经过深度改造的状态。”
“第三,战术思维。”王闯自己接上话,语气复杂的说:
“推演课上的‘斩首’战术,看似疯狂,实则精准地抓住了现代战争体系的命门。这种思维模式,不像军校培养出来的,更像是在极端环境下磨砺出的生存本能。”
山猫补充道:
“第四,格斗能力。铁盾的力量我们都清楚,但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的技巧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高效致命,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这种打法,我只在一些经历过真正生死搏杀的老兵身上见过。”
“第五,也是最新发现,”山猫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说:“来自鹰眼。”
王闯眉头一挑:“鹰眼?他看出什么了?”
山猫沉声道:
“狙击训练,移动靶加风偏干扰。鹰眼说,李四特的射击稳定性……非人。不是通过控制达成的稳定,而是一种近乎绝对的不受外界环境影响的稳定。鹰眼被他影响得,甚至出现了罕见的脱靶。”
王闯沉默了。
体能、战术、格斗、射击……李四特在每一个领域都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的能力。
如果只是单一一项突出,还可以解释为天赋异禀。但如此全面且极端的异常,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山猫最后说道:
“还有他与陆嫣然的关系,进展过快,且似乎建立在某种……我们不了解的共同基础上。他们经常在图书馆和生命科学系的实验室私下会面,讨论的内容似乎涉及生物化学领域。”
王闯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气,缓缓吐出。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结论:
李四特绝不是一个来自偏远山寨的刺头新生。他身上绝对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王闯又问:
“他的背景调查呢?”
“档案很干净,黑龙寨,孤儿,被收养。但黑龙寨本身……”山猫顿了顿说:“根据一些零散情报,那里并不简单,可能涉及一些灰色地带,甚至与境外势力有着若有若无的牵扯。”
王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身世复杂、能力异常、行为难以预测的人,出现在国防大学,这本身就是一件需要高度警惕的事情。
最终,王闯做出一个决定:
“我们不能放任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在学校里。要么摸清他的底细,将他纳入可控范围;要么……在他造成更大麻烦之前,采取措施。”
他看向山猫:
“你继续观察,保持距离,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至于我,”王闯的目光投向楼下,仿佛能穿透层层阻隔,看到那个让他屡次感到挫败和震惊的身影,“是时候,亲自去会一会这位‘李四特’了。看看他到底,是敌是友。”
天台上,夜风渐起。
一场由观察转为主动接触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王闯决定,以组建“课外战术研究小组”的名义,将李四特,以及他身边逐渐聚集起来的这些“兵王”,都纳入自己的视野之中。
整合、观察、掌控,这是一个未来指挥员的本能。
而李四特,无疑是他目前职业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变数。
……
午后,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在通往图书馆的林荫小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四特刚和陆嫣然在图书馆,完成了一轮关于“情绪催化剂”分子结构的讨论,正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回走。脑子里还在回响着那些复杂的化学式,和阿曼达不时插入的,远超当前科技水平的“优化建议”。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小道前方,挡住他的去路。
是王闯。
他依旧穿着笔挺的作训服,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眼神锐利,站姿如松,与李四特那身略显褶皱,袖口甚至沾了点不明试剂痕迹的作训服形成鲜明对比。
李四特停下脚步,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着“有何贵干”。
王闯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
“李四特,我观察你很久了。”
“哦?我这么有名吗?”
李四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王闯无视了他的调侃,目光如同实质,在他身上扫过:
“体能打破常规记录,战术思维剑走偏锋,格斗技巧精悍老辣,甚至连狙击稳定性都让鹰眼感到震惊。你身上,有太多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李四特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所以呢?王大学霸是来给我下定义,还是来给我做心理评估的?”
“都不是。”王闯向前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我看重的是能力。不管你的能力从何而来,在军校,在未来的战场上,能力就是价值。”
他顿了顿,直视着李四特的眼睛,抛出了真正的来意:
“我正在组建一个课外战术研究小组,目标是备战下个学期的全军学生军事竞赛。这个小组,需要不同领域的尖子,需要能打破常规思维的人。”
“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王闯严肃的脸上跳跃。
他的邀请,没有客套,没有吹捧,甚至带着一种审视和挑战的意味,但其中的诚意和对能力的认可,却表达得清清楚楚。
李四特有些意外。
他以为王闯这种正统派,会一直看他不顺眼,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抛来橄榄枝。他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刻回答。
【宿主,分析显示,加入该小组有利于扩大影响力,接触更高层面的信息,并为情绪饮料的后续应用提供潜在平台。但同时,也会让你处于更严密的观察之下,增加暴露风险。】
阿曼达迅速给出了利弊分析。
风险和机遇并存。
李四特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更清楚,闭门造车永远无法快速成长。
他需要舞台,需要对手,也需要……像王闯、铁盾、鹰眼、山猫这样的“磨刀石”。
“小组里,都有谁?”
李四特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目前有我,铁盾,鹰眼,山猫。”王闯报出几个名字,都是李四特已经有过接触或耳闻的“兵王”,“如果你加入,我们将拥有最全面的单兵能力配置。”
果然是他们。
李四特笑了。
这个王闯,眼光倒是毒辣,悄无声息地就把新生里最拔尖的几个人物全网罗到了一起。
“听起来不错。”李四特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不过,我有个习惯,不喜欢被束缚,更不喜欢听人指手画脚。在小组里,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只要最终能赢,没问题吧?”
这是他近乎无理的条件,带着他特有的桀骜不驯。
王闯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显然对李四特这种强调“个人自由”的态度很不认同。
但他想到李四特那鬼神莫测的能力,和战术上可能带来的突破,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可以。我给予你战术上的高度自主权。但前提是,你的行动必须服务于团队整体目标,并且,不能违背基本原则和纪律底线。”
王闯语气带着妥协,也带着警告,还设置了严谨的前提。
“成交。”
李四特伸出手,脸上露出那带着点邪气的标志性笑容。
王闯看着他伸出的手,停顿了一秒,还是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用力一握。
两只手,一只带着玩世不恭的随意,一只充满力量与纪律的坚定,在这一刻,达成了暂时的同盟。
“小组第一次会议,明晚七点,三号教学楼407教室。”
王闯松开手,留下时间地点,便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如枪。
李四特看着王闯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邃。
阿曼达评价道:
【宿主,你做出了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选择。】
李四特在心中回应道:
“我知道,但一直待在浅水里,龙也会变成泥鳅。是时候,去更深的水域搅动一下风云了。”
他抬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向湛蓝的天空。全军学生军事竞赛?听起来,是个收集高质量“情绪燃料”的好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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