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涛跟在狱警身后，走向周启明的办公室。广场上那一幕带来的短暂自信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周启明就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每一次吐信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办公室的门开着，周启明正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
“关门。”他淡淡地说。
狱警应声关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周启明踱步到许涛面前，目光如同实质，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他刚才点中暴熊“神门穴”的右手上。
“出手果断，认穴极准，力道控制精妙。”周启明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看来，你家里传下来的‘医书’，不止教人治病，还教人怎么打架？”
许涛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才是今天召见的真正目的。他低下头，谨慎地回答：“回教导员，只是些强身健体、防身自卫的粗浅功夫，配合对穴位的了解，勉强自保而已。”
“自保？”周启明嗤笑一声，忽然毫无征兆地出手！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许涛的肩胛骨！这一抓快如闪电，角度刁钻，绝非暴熊之流可比，显然是真正的格斗高手！
许涛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完全是本能反应，体内那丝气流疯狂运转，“望气术”自动开启，周启明手臂的气血流向、力量薄弱点清晰浮现。他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如无骨柳絮般向后飘退半步，同时左手并指如剑，精准地点向周启明手腕的“阳池穴”，试图截断其气力。
周启明眼中精光一闪，变抓为拍，手掌带着一股阴柔的暗劲，迎向许涛的手指。
“啪！”
一声轻响，许涛只觉得指尖如同戳在了一块坚韧无比的牛皮上，一股阴冷刁钻的力量反震而来，整条左臂一阵酸麻，连退两步才化解掉这股力道，心中骇然。周启明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周启明收回手掌，负手而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探究。
“反应速度，远超常人。对时机的把握，堪称绝佳。更重要的是，你似乎能预判我的动作？”周启明紧紧盯着许涛，“这不是普通的功夫。你这身本事，到底跟谁学的？”
压力如山般袭来。许涛知道，再以“家传”搪塞，只会引来更深的怀疑和更严厉的手段。他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说辞。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挣扎：“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周启明眉头紧锁。
“是。”许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实，“入狱之后，我经常做同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容的老者，在我身上点来点去，说些什么‘经脉’、‘灵气’之类听不懂的话。醒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好像……能看见别人身上的一些‘气’，也慢慢懂得了一些按穴治病和……打架的法子。”
他将一切推给了虚无缥缈的“梦境”和“无师自通”，这是最能解释他这身不合常理本事的借口，也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刘老头的存在。
周启明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许涛强自镇定，眼神保持着那份茫然。
良久，周启明才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梦中授艺？无师自通？”他低声重复着，眼神变幻不定。他见过无数奇人异事，但许涛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可若非如此，又该如何解释一个乡下少年，在短短几个月内拥有如此诡异的能力？
“你的‘梦’，还在继续吗？”周启明忽然问道。
“偶尔……还会。”许涛含糊其辞。
“很好。”周启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车间了。你的劳动任务，就是‘做梦’，然后把你‘梦’到的东西，尤其是关于……战斗和人体潜能开发的部分，详细记录下来，交给我。”
这意味着，许涛从“有价值的医生”，变成了“有价值的研究对象”。
许涛被带到了图书馆，一个相对安静，却也处于严密监控下的地方。周启明给了他纸笔，美其名曰“整理梦中所学，有助于理清思路，更好地为他治疗”。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囚禁和压榨。周启明不仅要利用他的医术，更要挖掘他力量背后的秘密。
坐在图书馆冰冷的椅子上，许涛看着窗外的高墙，心情沉重。他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个更深的漩涡。周启明对力量的渴望，远超他的想象。
深夜，杂物间。
刘老头听完许涛的讲述，沉默良久。
“梦中授艺……这个说法，暂时能唬住他。”刘老头缓缓道，“周启明此人，疑心极重，但同样野心勃勃。他对未知力量的贪婪，会让他暂时选择观察和利用，而不是毁灭。”
“师父，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刘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他不是想要‘梦中学问’吗？你就给他一些！把《青囊妖书》中最基础、最无伤大雅的炼体篇、一些粗浅的拳脚发力技巧，改头换面，用你能理解的最笨拙的语言写出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既能满足他的胃口，拖延时间，也能为你自己打掩护。”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但你要记住，核心的‘引气篇’、‘望气术’以及关乎医道根本的针法、药方，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尤其是你的至阳之体，绝不可让他察觉！”
许涛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监室，许涛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月光透过小窗，洒在他脸上。
他回忆起刚才与周启明交手的那一瞬间，那种气流运转、洞察先机的感觉，仿佛与生俱来。难道，自己这身“妖孽”之资，真的不仅仅是刘老头所说的“至阳之体”那么简单？
那个所谓的“梦”，虽然是他编造的借口，但此刻，一个更荒诞的念头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自己获得《青囊妖书》传承的过程，顺利得有些过分。这身仿佛凭空得来的天赋和能力，其背后，是否真的隐藏着连师父都不知道的……更深层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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