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三年的初冬,应天府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绒布给蒙住了,透着股憋闷劲儿。
可这天气,愣是没能压住金陵城里两处顶级宅邸——皇宫东宫和紫禁城边的吴王府——里那股子快要冲天而起的喜气儿。
这喜气,不是打仗赢了的分红,也不是朝廷发了年终奖,而是实打实的,由两个刚落地、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的小娃娃带来的!
皇宫东宫,端本殿里头。
皇太子朱雄英,平日里那可是沉稳得跟个老学究似的,批阅奏章、接见臣工,那是纹丝不乱。
可今儿个,他愣是在自己殿门外的汉白玉台阶上,走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深印子。
他那张俊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两只手攥成了拳头,藏在杏黄色的太子常服袖子里,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怎么还没动静?这都进去多久了?”他第无数次停下脚步,伸着脖子往那紧闭的殿门瞧,恨不得自己有透视眼。
“怀瑾她……会不会……” 不好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太子妃徐怀瑾,他的发妻,魏国公徐达的宝贝孙女,看着温婉,骨子里却有着将门虎女的硬气,一定能挺过去!
旁边伺候的大太监福安,脑门上也急出了汗,还得强撑着安慰:“殿下,您千万宽心!太子妃殿下身体康健,吉人天相,又有太医署几位圣手在里头坐镇,定然是顺顺利利,给小皇子……,给皇嗣……”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主要是里头太子妃压抑的痛吟声时不时传出来,听得人心尖儿直颤。
就在朱雄英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焦灼的等待逼疯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那天上厚重的灰云,竟“刺啦”一下,被一道金光给撕开了个口子,明晃晃的阳光跟不要钱似的,精准地泼洒在端本殿的琉璃瓦顶上,晃得人眼花!
也就在这金光普照的瞬间——
“哇——!!!”
一声极其洪亮,中气十足,带着点“小爷我终于出来了”的嚣张气焰的啼哭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了整个端本殿!
这哭声,穿透力极强,简直堪比军中号角!
朱雄英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这哭声注入了灵魂,猛地活了过来!他一个箭步窜到殿门前,差点跟正开门出来的掌事嬷嬷撞个满怀。
那嬷嬷脸上汗水和喜气混在一起,也顾不上擦,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却是喜悦的颤抖:“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为您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嫡子!母子平安!小皇子……小皇子这哭声,老奴伺候过这么多贵人生产,就没听过这么响亮的!大吉!大吉之兆啊!”
“嫡长子……母子平安……” 朱雄英喃喃着,反复咀嚼这几个字,下一秒,那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往上咧,差点咧到耳后根去!“好!好!太好了!赏!端本殿所有人,统统重赏!翻倍!不,翻三倍!” 他狂喜地一挥袖子,也顾不上什么太子威仪了,绕过嬷嬷就往殿里冲,他现在就要看到他的妻儿!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隔壁街的吴王府,江宁王的英华宫,又是另一番光景。
江宁王朱同燧,跟他爹吴王朱栋的沉稳、他哥世子朱同燨的持重完全不同,这小子就是个活脱脱的“人间火炮”,性子跟他娘侧妃常靖澜一样,风风火火,一点就着。
此刻,这位年轻的郡王正绕着院子里的石桌子转圈,速度快得都快带起风了。
“怎么回事?安澜不是身体最好吗?平时能拉开一石弓的主儿,怎么生个孩子比打仗还慢?”
朱同燧抓耳挠腮,时不时想扒着产房的门缝往里瞅,都被守门的婆子哭笑不得地拦回来。“里面怎么没声儿啊?急死本王了!
陪在旁边的王府属官心里嘀咕:我的王爷诶,生孩子又不是打雷,非得闹出动静啊……嘴上却只能劝:“王爷稍安,王妃殿下吉人天相,定能……”
“能能能,你们就会说能!” 朱同燧烦躁地打断他,“本王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话音未落,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狠劲的闷哼,紧接着是稳婆一声惊喜的低呼,然后——
“呜哇——哇哇——!”
另一道同样响亮,甚至带着点急脾气、像是在抱怨“谁把小爷我吵醒了”的婴啼,毫不示弱地响了起来!
“生了!生了!” 朱同燧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尽,阳光灿烂!他像只灵活的猴子,“嗖”地就窜到了产房门口,扯着嗓子就问:“是男是女?安澜怎么样?快说!”
门帘一掀,一个满脸堆笑的嬷嬷抱着个宝蓝色锦缎襁褓出来报喜:“恭喜王爷千岁!王妃殿下为您诞下了一位小世子!母子平安!您听这哭声,多带劲儿!”
“儿子!是儿子!哈哈哈!本王有后了!” 朱同燧乐得见牙不见眼,想伸手去抱,又有点手足无措,最后只敢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那红扑扑、还带着点皱巴巴的小脸。嘿,这小子,哭声这么大,脾气估计随他娘,将来肯定也是个不好惹的!
“安澜呢?王妃可好?” 他稀罕完儿子,立刻想起功臣。
“王爷放心,王妃殿下就是有些脱力,精神头好着呢,还问是不是个带把的。”
“哈哈,像她!像她!” 朱同燧这下彻底放心,大手一挥,“快!快去禀报父王母妃!还有宫里,皇伯父、皇祖父皇祖母那儿,立刻去报喜!宫里所有人,这个月月钱加倍!不,加三倍!本王高兴!”
好家伙,这两处几乎同时响起的“男高音”,就像是约好了一样,瞬间把金陵城顶级权力圈的气氛给点燃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最先飞进了太上皇朱元璋和太上皇后马秀英住的宫殿。
老两口正在暖阁里下棋呢,朱元璋执黑,正琢磨着怎么围杀妹子的一条大龙,听到内侍连滚带爬进来禀报太子妃生了嫡长孙,老爷子执棋的手一顿,随即把棋子往棋罐里一丢,发出“啪”一声脆响,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小子!哭声大就好!哭声大说明中气足,身体棒!是咱老朱家的种!标儿有后了!咱有嫡曾孙了!” 他高兴得直拍大腿,棋盘都震得晃了三晃。
马秀英也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重八,这是天大的喜事!怀瑾那孩子立了大功了!快,重重有赏!让御膳房把最好的补品都炖上!”
老两口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吴王府报喜的内侍又到了,说江宁王妃也生了,也是个带把的郡王世子。
“哦?同燧那小子也得了个儿子?”朱元璋眉毛一扬,喜色更浓,“好!栋儿这一支,真是开花结果,热闹得很呐!这才多久?同燨得了心垲,同燧又添丁!双喜临门!不,是三喜临门!咱老朱家今年是走了子孙运了!”
他兴奋地站起身,在暖阁里踱步,“传咱旨意,皇嫡长孙乳名‘麒麟’,江宁王嫡子乳名‘虎头’,取其祥瑞勇猛之意!宫中所有人,赏半年俸例!让钦天监选日子,咱要亲自去太庙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还有,”他补充道,“传咱口谕,跟标儿和栋儿说,等孩子和产妇稳当点,咱跟你娘要亲自去看看咱的宝贝曾孙!”
皇帝朱标和皇后常元昭那边自然也是大喜过望。
朱标直接宣布辍朝一日,赏赐如流水般送进东宫。
常皇后更是亲自去端本殿看望徐怀瑾,看着那襁褓中眉眼依稀有点像儿子幼时的小孙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吴王府里更是炸了锅。徐妙云和常靖澜两位王妃联袂赶到朱同燧宫里,徐妙云稳重,仔细询问沐安澜的状况,吩咐下人小心伺候;常靖澜看着新得的孙儿,喜欢得不行,抱着就不撒手:“哎呦喂,我的小孙孙,瞧这精神头,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将来肯定也是个能闹腾的主!”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朱栋,看着自家这人丁越发兴旺的景象,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对着兴奋得快要上房的次子淡淡道:“既为人父,当知责任。日后需沉稳些,给孩儿做个榜样。”
朱同燧难得正经起来,躬身应道:“父王放心,儿子晓得轻重!”
欢天喜地的气氛弥漫了三天。
第四天,朱元璋和马秀英果然驾临东宫。
端本殿里暖烘烘的,朱元璋小心翼翼地从乳母手里接过“麒麟”曾孙。小家伙刚睡醒,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那沉静的小模样,让朱元璋心都化了。
“嗯!好!真好!”老爷子仔细端详,越看越爱,“瞧这额头,像标儿,宽!这眼神,像怀瑾,亮!有股子聪明劲儿!嗯,这鼻子嘴巴,嘿,跟咱年轻时有点像!” 他得意地冲马秀英显摆。
马秀英笑着嗔怪:“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孩子才多大,能看出啥?” 话虽这么说,她也凑近了看,满眼慈爱,“不过这孩子,确实一脸福相,安安静静的,是个沉稳性子。”
看完了“麒麟”,老两口又移驾吴王府,来看“虎头”。这小家伙可比他堂兄活泼多了,被抱到朱元璋面前时,正手舞足蹈,嘴里“咿咿呀呀”,看到朱元璋的胡子,伸出小爪子就要去抓。
“嘿!这小子!有劲!”朱元璋被他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不但不躲,反而把胡子往前凑了凑,“虎头虎脑,名副其实!精神!比他爹还精神!将来准是个好兵胚子!”
马秀英也笑:“是啊,这孩子瞧着就结实健康,是个有福的。”
两处看完,回到宫里,朱元璋心潮澎湃,豪情万丈。他独坐案前,铺开宣纸,御笔蘸饱了浓墨。帝国版图在他心中延展,而这两个新生的孩儿,如同在这版图上点燃的新的希望之火。他为两个曾孙取名,必须配得上这万里江山!
他沉吟许久,目光锐利而坚定,缓缓落笔,写下三个结构独特、力透纸背的大字——
“朱文垚”。
“垚”,三土叠加,乃“尧”之古字。帝尧,上古圣君,其仁如天,其智如神,百姓昭明,协和万邦。以此字为名,寓意何其深远!既取其“高”意,望其志存高远,德行崇高;更取其“圣王”之象,冀其能承尧舜之德,行仁政,安天下!此名,非嫡长孙不可承!
至于江宁王嫡子,朱元璋亦早有考量。吴王子孙按他亲赐的“同心辅国政”辈分,此子正是“心”字辈。他大笔一挥,定下“朱心堃”。
“堃”,同“坤”,象征大地,厚重载物,亦有敦厚、安稳之意。《易》云:“坤厚载物,德合无疆。” 取名“心堃”,是期望此子心性如大地般敦厚稳重,能承载福泽,安守家业,作为宗室屏藩,固守一方。此名虽不及“垚”字显赫,却沉稳大气,寄托着对宗室子弟的殷切期望。
赐名的旨意一下,东宫和吴王府自然是谢恩不迭。
朱雄英和徐怀瑾捧着“朱文垚”这个名字,深感责任重大。
朱同燧接着“朱心堃”的圣旨,乐得屁颠屁颠的,对着刚能坐起来的沐安澜炫耀:“堃!心堃!皇祖父这名字取得有水平!咱儿子,将来要像大地一样稳重厚道……呃,不过看他现在这活泼劲儿,怕是有点难……” 他自己先吐槽上了。
沐安澜笑着白了他一眼:“王爷!皇祖父取名,自有深意。但愿堃儿能如名所期,做个踏实稳重的君子。”
皇室与顶级宗亲接连喜得嫡子,这庆典必须盛大!礼部和宗人府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在腊月初一,于皇城奉天殿前,搞了一场极尽隆重的“双麟庆典”。
这天,老天爷都给面子,连日阴霾一扫而空,碧空如洗,阳光灿烂。
奉天殿前广场,旌旗招展,仪仗威武。文武百官,宗室勋贵,还有特邀的京城耆老、杰出百姓代表,齐聚一堂,人山人海,却秩序井然。
吉时到,钟鼓齐鸣,净鞭脆响。
在庄重的礼乐中,皇帝朱标、皇后常元昭,陪同太上皇朱元璋、太上皇后马秀英,登临丹陛,接受万众朝拜。
紧接着,今日的真正主角——被乳母抱着的朱文垚和朱心堃,闪亮登场!
小小的朱文垚裹在明黄襁褓里,面对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和震天的欢呼,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依旧安安静静,那沉静的小模样,倒真有点“垚”的稳重架势。
而朱心堃同学则充分展现了“堃”字可能蕴含的另一种解读——活力四射的大地?他穿着宝蓝色小袍子,脑袋转来转去,小手挥舞,“咿咿呀呀”地像是在发表演说,对这场面适应良好。
两位小主角截然不同的表现,引得下方观礼众人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
朱元璋看着这万民同庆、子孙繁盛的场面,胸中豪情激荡,他上前一步,声若洪钟:“今日,咱与皇帝,在此与民同乐,共庆吾大明宗枝繁茂,江山永固!此二子降生,乃天佑大明!望尔等臣工,尽心用事!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愿吾大明,国祚绵长,如日之升!”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震动了整个应天城!
庆典持续了一整天,皇宫里大摆宴席,丝竹管弦,歌舞升平,直到夜幕降临,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在这片喧嚣的海洋里,朱栋和朱标难得偷闲,在靠近奉天殿的一处暖阁里歇脚。阁内灯火温暖,茶香袅袅,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朱标卸下了帝王的威严,靠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看着对面气定神闲品茶的朱栋,忽然噗嗤一笑,带着点戏谑:“二弟,你说父皇给雄英家那小子取名‘文垚’,这‘垚’字,三土堆一块儿。等这小子开蒙学写字,怕不是要哭鼻子,埋怨他太爷爷给他起了个这么‘沉重’的名字?”
朱栋闻言,也忍不住笑了,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皇兄所言极是。这‘垚’字,寓意是顶好的,就是……考验手腕力道。怕是启蒙师傅都得先练练腕力,才能教得好。” 他顿了顿,玩心忽起,压低声音笑道,“不过臣弟更好奇,若是日后皇兄再添皇孙,父皇会不会循此例,取名圭字?。”
朱标被他这大胆的设想逗得前仰后合,指着朱栋,笑得话都说不连贯了:“好你个二弟……哈哈……圭?那……那我第三个皇孙?怕不是要变成一个土字?
兄弟二人笑得毫无形象,这一刻,什么朝政压力,什么君臣之别,都被这纯粹的血脉亲情和轻松的调侃冲淡了。
笑过之后,朱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璀璨的灯火和隐约可见的烟花,语气带着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我都当祖父了。看着这些小不点,就想起咱们小时候在父皇母后跟前调皮捣蛋的日子。”
朱栋眼神也柔和下来,带着追忆:“是啊,那时候皇兄总护着我,有什么好吃的都让我先尝。”
“一转眼,这么多年了。”朱标叹息一声,目光重新落到朱栋身上,变得深沉而真诚,“二弟,这些年,多亏有你。北疆、东瀛、新政、军制……这偌大的江山,若没有你在旁分担,我只怕要累垮了。”
朱栋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大哥言重了。辅佐大哥,安定社稷,是弟弟的本分,亦是心甘情愿。”
“我知道。”朱标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问出了一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二弟,你说,咱们辛辛苦苦打下这基业,立下这规矩,这些孩子们……将来能守好吗?能让大明,比咱们在的时候,更好吗?”
朱栋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大哥,守成不易,开拓更难。我们能做的,无非是打好地基,立好规矩,把咱们这股子敢闯敢干、不忘百姓的精神传下去。至于后世子孙能否守住,能否更好,一半看天意,一半看他们自己。只要我朱家子孙,能牢记父皇创业之艰,能体恤大哥治国之勤,能心怀天下百姓,这大明江山,必能代代昌盛。”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朱标静静地听着,眼中光芒闪烁,最终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又带着无限的期许:“是啊……尽心竭力,无愧于心便好。将来的路,终究要他们自己去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清冷的空气夹杂着远处的欢闹声涌了进来。
“走吧,二弟,”朱标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外面的热闹还没散,咱们这两个当祖父、当伯祖父的,也该去凑凑热闹,喝上几杯。今日,只论家事,不谈国事。”
朱栋含笑起身:“臣弟,谨遵皇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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