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谷的晨光带着一股紧绷的凉意,刚漫过谷口的栅栏,就被弥漫的备战气息压得沉甸甸的。打谷场上的粟穗还带着晨露,却没人再顾得上欣赏这丰收的景象——十几个青壮围着麻布,双手翻飞着脱粒,粟粒“簌簌”落在布上,很快堆成小堆,又被人用木锨铲进陶瓮。陈老抠守在粮仓洞口,手里攥着钥匙,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青壮们把陶瓮搬进洞:“轻点!别把瓮摔了!这里面可是咱们冬天的口粮!”
青壮们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搬着陶瓮,瓮沿上的粟粒洒出来几颗,都赶紧弯腰捡起来。粮仓是谷深处的天然岩洞,入口被鲁木匠用木板伪装成了岩石的样子,木板上还糊了黄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洞口旁的大树上,阿明蹲在枝桠间,手里拿着弓箭,警惕地盯着四周——这是谢景珩安排的暗哨,防止有人趁机偷粮食。
谷口的防御工事更是忙得热火朝天。鲁木匠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汗水,他正指挥着石墩和徒弟们给栅栏加第三层木板:“把木钉敲实!每块板之间的缝隙用黏土填死!”石墩手里的铁锤“砰砰”砸在木钉上,虎口震得发麻,却不敢停——他知道,这栅栏是谷里的第一道防线,必须结实。徒弟们则提着陶罐,往木板缝隙里灌黏土,黏土里还混了碎稻草,能让结构更稳固。
谢景珩穿着一身灰色劲装,袖口挽到小臂,正沿着栅栏内侧走,时不时蹲下来检查壕沟的深度。壕沟已经挖了一人深,宽约丈许,沟底密密麻麻插着削尖的竹刺,竹刺顶端还裹了层火油,晒干后泛着黑亮的光。“再往沟沿堆些碎石,”他指着壕沟边缘,对身边的赵铁柱说,“敌军要是想跳沟,碎石能让他们踩不稳,正好掉进竹刺里。”
赵铁柱点点头,立刻招呼青壮们搬碎石:“都动起来!把那边的青石搬过来,堆得高些!”青壮们扛着碎石跑过来,石头落在沟沿“咚咚”响,很快堆起半人高的石堆。王莽则在箭楼里检查弩机,他蹲在弩臂旁,手指摩挲着桑木弩身,试了试弩弦的张力:“谢先生,弩机都调试好了,每具弩配了五十支箭,足够支撑几轮射击。”
谢景珩走到箭楼旁,抬头看了看——箭楼比之前加高了三尺,顶部围了半人高的木栏,栏上留着射击孔;楼与楼之间拉了粗麻绳,绳上挂着木板,人踩在木板上能来回走动。“通道要再加固,”他指着木板接缝处,“用铁钉钉死,防止战时断裂。”鲁木匠立刻应声,拿着铁锤和铁钉爬上去,“叮叮当当”地敲起来,木屑顺着箭楼往下掉。
林晚的身影则穿梭在谷内各处。她带着李婶、春娘和几个妇人,在溪边清洗鱼肉——这些鱼是昨天阿力带人捕的,现在要赶紧腌制,以备长期围困。春娘手里拿着盐罐,往鱼肉上撒盐,盐粒落在鱼身上“沙沙”响:“林姑娘,这么多鱼,得腌多少盐啊?”林晚蹲在旁边,帮着把腌好的鱼挂在木架上:“多撒些,能放得久。咱们不知道要守多久,多备点干粮总是好的。”
不远处,几个妇人正烧着大锅,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袅袅升起。李婶拿着木勺,往每个陶碗里舀开水:“都把水装满!送到各个岗位去,让兄弟们喝口热的!”孩子们则帮着递碗,狗娃端着两碗水,小跑着往谷口去,路过谢景珩身边时,还停下来喊了声:“谢公子,喝水!”
谢景珩接过水碗,摸了摸他的头:“慢点跑,别摔了。”狗娃咧嘴一笑,又端着另一碗水递给赵铁柱,赵铁柱接过水,一口喝了大半,抹了把嘴:“好小子,真懂事!”
太阳升到头顶时,防御工事的加固才算告一段落。栅栏三层木板加黏土填充,外侧钉着浸过火油的硬木桩,像一排狰狞的獠牙;壕沟深不见底,竹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箭楼高耸,弩机蓄势待发;粮仓隐秘,守卫森严。每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手上磨出了血泡,却没人喊累——他们知道,这道“铁壁”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林晚带着妇人们送来午饭,是粟米粥配腌菜。青壮们坐在地上,端着碗大口喝着,粥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脸,却挡不住眼神里的坚定。谢景珩坐在栅栏旁,手里拿着个陶碗,却没怎么动,目光一直盯着谷外的方向。林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块粟米糕:“吃点吧,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谢景珩接过糕,咬了一口,口感粗糙却很顶饿。他看向林晚,她的鬓角沾着碎发,脸上带着疲惫,却依旧笑着:“谷里的物资都清点好了,草药够支撑半个月,水也充足,熏鱼和腌肉能吃二十天,要是省着点,能撑更久。”
“辛苦你了。”谢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转头看向谷内,窝棚区的妇孺正忙着搬运石块,孩子们帮着递工具,连周郎中都在药棚里熬制止血汤药,“大家都在拼命。”
夜幕降临时,谷内的戒备更严了。了望塔上挂起了油灯,昏黄的光映着赵峰的脸,他手里的望远镜不离手,时不时对着谷外看;巡逻队分成三班,每班五人,手里拿着火把,脚步轻缓地在谷内走动,火把的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箭楼里的守卫换了班,新上来的人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拿起弓箭,眼睛盯着黑暗的谷外。
林晚把最后一批草药送到药棚,转身往谢景珩的窝棚走。窝棚里亮着油灯,谢景珩正趴在木桌上看布防图,手指在图上画着圈。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还没休息?”
谢景珩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再看看布防,总觉得还有疏漏。”他指了指图上的谷后山坡,“这里虽然陡峭,但万一敌军从这里攀爬,咱们的防御会薄弱些,明天得加派两个人守在这里。”
林晚走到他身边,看着布防图,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我们能守住吗?他们有几百人,我们……”
谢景珩没有立刻回答,他握住林晚的手,她的手有些凉,还带着草药的气息。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却很温暖:“你怕吗?”
林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有你在,不怕。”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早已深入骨髓——从逃荒路上的相遇,到建立星火谷的并肩作战,他总是能在最危难的时候稳住局面。
谢景珩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谷内的灯火:“我也怕过,怕守不住,怕对不起谷里的人。但我知道,退缩只会死路一条。这谷里有我们的家,有这么多人的希望,我们必须守住。”他转头看向林晚,语气坚定,“我们会守住的。”
林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窗外,巡逻队的火把光缓缓移动,与箭楼的油灯交相辉映,像一道守护的光带。这道用汗水、智慧和决心筑成的铁壁,正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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