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寒雾刚裹住梯田的轮廓，小丫头的惊呼声就刺破了晨静。她举着冻得发僵的手指指向枝头，去年秋季拉枝的主枝梢头已变成黑褐色，轻轻一碰，枯脆的枝条就断落在积雪里。“枝子全冻坏了！” 她蹲在树旁抹眼泪，积雪沾湿了帆布鞋，“明明缠了草绳的……”
沉默女孩快步走来，指尖抚过冻伤的枝桠，冻害监测日记新页已翻到 “板栗寒害分级标准”：红笔圈着 “梢头枯死 = 二级冻害”，旁注 “-5c持续 4 小时即冻伤花芽”，压着的星洲气象预警显示，昨夜梯田最低温达 - 8c。“是低温冻害，” 她声音里带着暖意，“草绳缠得太松，寒风灌进去了，而且主枝角度拉得太大，抗寒力变弱。”
“快看我的冬管图鉴！” 双马尾踩着积雪冲过来，书包里的漫画手册已升级到 “冬季管护特辑”：第八十七格画冻害识别（标着 “枝梢发黑 = 冻伤！刮皮见绿 = 存活”），第八十八格画涂白配方（注着 “生石灰 6: 石硫合剂 1: 食盐 1: 水 20”），第八十九格画修剪要点（贴了 “疏剪交叉枝 45° 切口” 的荧光贴纸），第九十格画定植步骤（画着带 “根颈露地面” 标记的树苗）。她指着手册里的 “冻害案例”，“星洲的李技术员说，二级冻害不救，明年花芽会掉 70%！”
陆昭衍刚卸完车上的矮化苗，眉头就拧成了疙瘩。他剥开冻伤枝的树皮，嫩绿的韧皮部已变成褐色：“这是把‘护枝’做成‘伤枝’了！” 他翻开星洲寄来的《板栗冬季管护手册》，“冻害枝要剪到健康部位，剪口涂 50% 多菌灵 300 倍液，” 他指着雪地里的新苗，“还有人把苗根泡在雪水里，这是要烂根的！” 只见几个孩子正解开捆苗的稻草，泥浆裹着的根系在寒风中发抖 —— 这是刚送来的矮化密植苗，本是增产的希望。
苏晚立刻上前拦住：“不能这么放！” 她举起星洲带来的生根粉，“苗根要泡 500 倍液 1 小时，定植坑得先施有机肥，” 她突然晃了晃手机，“气象站说今晚有暴雪，必须在天黑前搭好防风障，不然新苗全要冻死！”
顾言的摄像机刚对准修剪现场，就拍到揪心的一幕：最小的男孩正用斧头砍粗枝，本该保留的结果母枝被拦腰斩断，断口处的汁液立刻冻成冰珠。“不能乱砍！” 沉默女孩立刻冲过去握住斧柄 —— 她的掌心沾着雪沫，却格外有力，“看枝条粗细，直径 1 厘米以上的结果母枝要留着，交叉枝、病虫枝才疏剪，” 她掏出枝剪示范，“剪口要平滑，离芽眼 1 厘米，斜向 45 度能防积雪。”
“沉默姐姐！新苗全蔫了！” 双马尾突然惊呼。大家循声跑去，只见西侧梯田的矮化苗叶片已发皱卷曲，根系泡在融化的雪水里 —— 定植坑挖得太浅，积水结冰冻伤了新根。林溪立刻举平板比对资料：“得重新定植！” 她念出规范流程，“坑要挖 80x60x60 厘米，底层铺 20 厘米腐熟有机肥，混 0.4 千克过磷酸钙，” 她指着手册，“定植后根颈要高出地面 3 厘米，培土堆成圆锥型，能防积水冻根。” 镜头里，铁锹插进冻土的瞬间，白色的雾气从泥土里冒了出来。
跨山护苗的 “冬季管护战” 随即打响。雪松下，沉默女孩的 “冬管技术站” 已搭起来：白色展板上贴着冻害补救图谱和修剪流程，旁边摆着三个竹筐 —— 分别装着 “健康枝（留用）”“冻害枝（涂药修剪）”“病虫枝（烧毁）”。“先辨枝，再定植，” 她拿着涂白桶示范配比，“生石灰要化开再加水，加一勺油脂能防脱落，浓度太稠会烧树皮，” 她指着花芽，“饱满的花芽呈红褐色，冻伤的会发黑变软，要及时疏除。” 孩子们围在展板旁，小丫头拿着枝剪练习剪口角度，之前的慌乱早已不见。
梯田东侧，陆昭衍带着男孩子们搭防风障。他教小丫头定桩位：“沿梯田外围每隔 2 米打一根木桩，高 1.5 米，” 他把玉米秸秆绑在桩上，“秸秆要压实，底部埋进土 20 厘米，” 他指着刚培好的土堆，“每棵新苗根部堆 30 厘米高的土堆，像小坟包一样，能保温护根，” 他捡起散落的稻草，“草绳要缠紧，从根颈缠到分枝处，再涂白，双重防护才管用。” 小丫头的绑绳渐渐紧实，土堆堆得圆润整齐。
苏晚正带着女孩子们调配涂白剂。她们戴着手套搅拌石灰乳，刷子蘸着乳白色的浆液往树干上涂，厚度均匀地覆盖到树干 1 米高处。“涂白要现配现用！” 苏晚边搅边说，“石硫合剂能防病，食盐能防脱落，涂到主枝分叉处就行，” 她举起防啃网，“幼树要围网，1 米高，能防野兔啃树皮，” 她掏出卷尺量涂白高度，“必须统一涂到红线处，高低不一影响防寒效果。” 双马尾突然灵机一动：“我们做管护二维码！贴在树干上，扫一下就有修剪和防寒视频！” 她掏出手机扫码演示，屏幕里立刻跳出李技术员的修剪教学，像给果树装了 “随身老师”。
顾言的摄像机追着定植环节拍到了转机：星洲合作社的技术员正调试地温计，探针插进新苗根部的泥土里，“地温要保持在 5c以上，低于 0c就得盖秸秆，” 技术员边记录边讲解，“成年树修剪要‘强树轻剪，弱树重剪’，每平方米树冠留 10 条壮母枝，” 他指着回缩的老枝，“超过 8 厘米的锯口必须涂愈合剂，不然会感染病菌。” 操作台上，沉默女孩正给冻害枝涂药：“剪口要平滑，涂药范围比伤口大 2 厘米，” 她抬头说，“冬季修剪后施次有机肥，树体恢复快，来年花芽更饱满。”
黄昏的雪光染红枝头时，修剪和定植工作终于进入尾声。沉默女孩蹲在新苗旁检查：“土堆不能压到嫁接口，” 她摸了摸枝条的温度，“缠紧草绳再盖层塑料布，今晚暴雪也不怕，” 风突然变急，远处传来闷雷 —— 暴雪要来了，孩子们刚把最后一段防风障搭好，鹅毛大雪就飘了下来。
“不好！防风障被风吹歪了！” 林溪突然大喊。只见刚搭好的秸秆障在风雪中摇晃，木桩被吹得倾斜，新苗在寒风中发抖。苏晚立刻冲过去扶住木桩：“加打斜撑！” 她指挥孩子们取来长木桩，“斜着钉进土里，顶住主桩，底部用石头压实，” 她又指着手机，“合作社说暴雪后要敲掉枝上的积雪，不然枝条会被压断！”
双马尾的漫画手册派上了大用场。她翻到第九十一格 “暴雪后管护指南”，上面画着防风障加固（“斜撑三角法”）和积雪清理（“用软毛刷轻扫”），甚至标注了 “雪后检查地温”。“我带男孩子们敲积雪！” 她把手册塞给小丫头，抓起软毛刷就往树旁跑，帆布鞋踩过积雪的声响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坚毅。
夜雪簌簌下到黎明，梯田里的防风障已在寒风中挺立。顾言的摄像机对准果园，清晨时新苗的叶片已渐渐舒展，涂白的树干在雪地里格外醒目。沉默女孩握着监测日记蹲在树旁，每小时记录一次地温和枝温，字迹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 冻害枝修剪率 100%，新苗成活率 92%，每一项都精准达标。
第二天正午，阳光透过雪层洒下斑驳的光影，修剪后的枝条顶端已透出淡淡的绿意。最让人惊喜的是，未冻伤的花芽饱满有光泽，新定植的矮化苗全部成活，野兔啃食痕迹消失无踪。小丫头举着刚剪下的健康枝条蹦起来：“有绿汁！活了！” 她的指尖沾着雪沫，却小心翼翼地托着枝条 —— 这是她第一次完整参与冬季修剪到新苗定植的全流程。
远程连线时，星洲合作社传来喜讯：“梯田板栗的防寒达标率达 95%，矮化苗成活率远超预期！” 合作社主任出现在屏幕里，“我们准备送来春季管护物资，下个月教你们花期授粉技术，这样明年产量能翻番！” 他举起检测报告，“你们的冬季修剪太专业，结果母枝保留量比标准还多 3 条！” 林溪把两地的管护数据拼在一起，冻害损失已从预期的 40% 降到 5%。
午后的阳光洒满技术站，孩子们正在给果树挂管护牌。每个牌子上都写着修剪日期和新苗编号，沉默女孩的牌子上写着 “2026 年冬至，母枝数 128 条”；双马尾的牌子上画着漫画里的春枝抽芽图，旁边写着 “我的小树不怕冷啦”。陆昭衍和苏晚并肩站在田埂上，看着涂白的树干在雪中挺立，新定植的苗木旁，藏着来年开花的希望。
下山的卡车装满冻害枝和空肥袋时，小丫头把装着愈合剂的小瓶塞进沉默女孩手里：“春天我们还来授粉！” 沉默女孩的监测日记里，夹着两片枝条 —— 一片是冻伤的枯枝，一片是健康的绿枝，中间压着枚红褐色的花芽。陆昭衍递给苏晚一个新刻的木牌，上面刻着 “防寒?定植?2026”：“春天来管花，我们的板栗园明年定能丰收！”
银杏巷的书店亮起灯时，苏晚正整理冬管技术手册，顾言在剪辑 “冬护特辑” 纪录片。镜头里，山区的梯田上，孩子们举着枝剪欢呼，沉默女孩教小丫头辨花芽的画面格外温暖。林溪突然指着屏幕：“你看沉默姐姐在笑，她还说涂白是过冬的铠甲呢！”
窗外的雪带着冬夜的静谧，果树上的花芽已在防寒层下安然越冬，新植的苗木正积蓄力量。那些沾着雪沫的枝剪、画满管护指南的漫画手册、记录冻害数据的日记，都在跨山的接力中守护着根脉，等着春风来临，在温暖的时光里催醒枝芽。就像苏晚在护苗计划续页写的：“ 冬雪护根脉，来年满枝芽。待续，春风催花绽，蜜粉落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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